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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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锦上添花二（第1页）

正常情况下，男方正式到女方家中议亲的时候，未来的新娘子是要避而不见的，就算有些闺秀好奇未来夫君的长相，也只能在暗地里偷看以示矜持，柳欣妍这会儿就隔着窗棱往外看。

唐敬言不止一次夜探过柳家，宅子中的房间都是如何分配的，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警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之后，唐敬言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在确定目光出处之时，他微一扬嘴角，冲着柳欣妍所在笑了笑，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柳欣妍被唐敬言笑得莫名红了脸，被她压在怀里安抚的元宝则高声喊道，“姐夫看到宝宝了！姐夫对宝宝笑了！”而后利落地一挥手，直接就把半掩的窗户给推开了，“姐夫！宝宝在这里！”顿了顿，他特别贴心地又补了一句，“姐姐也在！”

柳欣妍：“……”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了。

刘媒婆从骨子里畏惧唐敬言，唐敬言绷着脸的时候，她倒是觉得正常，唐敬言一笑，她只觉得瘆得慌，就盼着柳家夫人赶紧应下了这门婚事，她收了谢媒礼，之后她就和唐阎王再无任何瓜葛了。

急中可能生智，也可能出错，但刘媒婆的嘴显然快于她的脑子，因为她脱口而出的是，“柳夫人，当初你们家姑娘与何家二公子议亲的时候不是约好了的吗？等柳姑娘及笄之后两家就议亲。这眼见着你们家姑娘也快要十五了，尽可以嫁人了。”

其实刘媒婆的意思是，当初季敏和何府议亲的时候，那什么都答应得很爽快，一副最好女儿及笄的当天就出嫁的意思。这就算是换了个人家，也该一视同仁才是。说完之后，刘媒婆立马就后悔了，因为看着唐夫人的表情，她似是对这事并不知情，再看唐同知，脸上的笑意一丝不剩，瞧着比刚才可怕多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容易说错话，着急补救的话，很容易错上加错。

见唐夫人脸色有些变化，刘媒婆忙开始夸唐敬言，期间还不忘了贬何润清，口口声声地，将两人说成了云泥之别。

季敏依旧不喜欢刘媒婆的捧高踩低，说得就好像他们柳家是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势利人家，其实他们只是很纯粹地没有选择罢了。

没有选择……季敏在心中暗暗叹息，“十月就十月吧。”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多谢岳母成全。”唐敬言虽然和齐巍相处得并不太多，但听他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岳母大人’的，十分顺溜，他娘且不必说，他爹接受得十分良好，让唐敬言直接喊‘岳母大人’有些难度，不过一个‘岳母’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头季敏觉得女大不中留，那头唐夫人也觉得儿子就是为别人家养的。她呢，就全指望孙辈了。又再瞧了眼想要从窗户直接往外爬的元宝，唐夫人嘟囔了句‘外甥像舅’，心里顿时美滋滋了起来。儿子、儿媳都是假的，大孙子才是真的。

即便唐敬言在旁人看来有再多优点，但季敏依旧没法像中意何润清一般中意他做女婿。如果是何润清……那孩子脸皮薄，肯定不会在她刚同意两人婚事的时候就喊她‘岳母’，唐敬言呢，果然是混迹官场的人，这脸皮比看起来厚实多了，也难怪妍妍喜欢了。

元宝古灵精怪的，防得了他一时，防不了他一世，柳欣妍不过一个走神的功夫，他就直接从窗户翻出去了。之所以这么急，不是因为要和姐夫联络感情，而是看到了姐夫送来的聘礼。

柳宅院中摆放着的基本都是唐敬言当初在良缘喜铺定下的聘礼，另有一些是他私库里头的东西，是给柳欣妍做脸面的，再来，便是瞧着和唐敬言的气质、气度太不搭，所以后了好几脚送来的大雁了。

大雁代表忠贞，是六礼的每一礼都必不可少的。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猎捕到活的大雁的，有些人为了省事，会略过大雁，直接送和大雁长得比较相似的大白鹅，有些不缺银子的，会备上一对玉雕的大雁。

唐敬言着人送来的大雁数量，远远超过了六礼的要求。且它们不是被捆扎着送来的，而是两只大的领着一群小的，齐齐整整地上门的。

六只大雁领着十来只小的，摇摇晃晃地自动送上门，比良缘喜铺陆续送来的一院子聘礼都更惹人注目。

对于唐敬言一行人而言，柳家的门槛并不太高，但对于腿不长且不会飞的大雁来说，这门槛就够呛了。虽然它们很努力地扑腾想要跟上领路的‘主子’的步伐，但终究还是只能在原地蹦跶。人急了会喊，大雁急了也会鸣叫。

听到了熟悉的鸣叫声，元宝和柳欣妍都是一愣，柳欣妍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这声音熟悉，分神想了想，元宝就已经翻窗而出，他以为……是和他一块儿长大的小小灰想他了，回来找他了。

大雁腿短过不了门槛，元宝面临的也是一样的窘境，他个子太小，并不适合翻窗，眼见着就要摔倒地上，唐夫人和季敏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唐夫人想要伸手去接，但知晓自己肯定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季敏想都不想，直接就冲过去想要接住元宝。

最后，元宝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唐敬言身上。因为并未受伤，元宝一咕噜就爬了起来，冲着大雁所在就过去了。然后……他看到了好多小小灰。

元宝挥动了几下他无处安放的小手，转过头像柳欣妍求救，“姐姐，怎么这么多小小灰？”所以，到底哪一只才是陪着他一块儿长大的？

确定元宝安全之后，柳欣妍绕了一圈，从屋门跑了出来，路过唐敬言身边的时候轻声问了句，“没事吧？元宝有没有把你砸疼了？”元宝自小就壮实，被他踩到都能疼半天，就更别说被他砸到了。

“没事。”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疼呢？但唐敬言并不习惯在女人跟前示弱、服软。只淡然起身，无所谓地拍了拍蹭了不少灰的新衣裳。

“姐姐！”

“马上来！”柳欣妍伸手帮唐敬言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那……我先过去看看元宝。”

“好。”

唐夫人默默地走到了唐敬言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真的不疼？”

被拍得缩了一下的唐敬言：“……”除了您拍的这一处，别的地儿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