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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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丝缠（第1页）

马迭尔旅馆的留声机淌出《茉莉花》时，碧薇正用镊子夹出谢云深肺叶里的孢子残片。俄国琴师送来的檀木匣躺在梳妆台上，匣内天鹅绒衬着半枚断裂的翡翠簪——与碧薇母亲临终紧握的那支完全相同。

“你父亲曾在这里教我跳华尔兹。“谢云深突然开口，喉间血沫染红绷带，“民国五年仲夏夜，他穿着燕尾服偷运东北虎骨给共产国际。“

碧薇的银剪停在半空，镜中映出谢云深背上的新伤——溃烂的皮肉间竟露出褪色的刺青：两行德文情诗环绕着沈家族徽。她认得这字迹，母亲锁在樟木箱的情书上满是同样墨痕。

往事闪回·光绪三十四年春

奉天驿的樱花落在沈月棠的油纸伞上，她怀中抱着德国产的显微镜。谢镇雄策马掠过时，军刀挑飞她的素纱帷帽：“沈小姐的《物种起源》译本，可比令尊的织造账本有趣。“

藏书楼的火光映红江面那夜，谢镇雄用日文版《共产党宣言》换走她的翡翠簪。沈月棠在显微镜下发现簪头的翠羽纹路竟是德文情诗，每个字母都由炭疽杆菌排列而成。

现实时空·301客房

壁炉里的桦木噼啪炸响，碧薇掀开谢云深军装内衬，泛黄的照片飘落：金陵女校的樱花树下，她母亲沈明珺与谢镇雄执手而立，两人无名指缠着同一缕青丝。

“这是“碧薇的翡翠镯突然发烫，镯内浮现出母亲从未示人的小楷日记：“戊午年四月初七，镇雄以发为誓，说革命成功便回金陵娶我。“

谢云深咳着血笑起来：“你母亲不知道，那年春天他刚在东京娶了日本华族之女。“他扯开衬衫，心口溃烂处黏着半片烧焦的婚书——谢镇雄与沈明珺的名字并列，日期却是民国七年。

碧薇的银簪抵住他脖颈：“你究竟是谁的儿子？“

窗外忽然传来手风琴声，三长两短的节奏让谢云深瞳孔骤缩。他翻身将碧薇压在地毯上，子弹穿透印花窗帘钉入桃花心木衣柜，柜门裂开露出夹层里的铁盒。

子夜·秘密夹层

铁盒内的绸布包着缕灰白胎发，系发的红绳上系着琉璃骰子。碧薇用银针挑开骰子，滚出的不是红豆，是微型胶卷——显影液浸泡后，浮现出沈明珺与谢镇雄在哈尔滨教堂的婚礼照片。

“你母亲怀胎七月时，谢大帅正率军围攻长沙。“谢云深用伏特加清洗伤口，“接生婆是我母亲从长崎找来的，为的是给死胎换上日本女婴。“

碧薇的翡翠镯突然开裂，露出中空层里的羊皮信。母亲的字迹在火光中泣血：“戊午年腊月，得知镇雄与日本女子有染，吞金前将亲子托付抗联杨同志“

壁炉上的自鸣钟突然敲响，铜鎏金小门里弹出个玩偶——穿和服的女子机械地舞动，背后刻着“昭和三年制“。谢云深用军刀劈开玩偶，掉出的信笺印着关东军特种部队徽记。

“令尊没死。“他蘸着血在信纸背面画出地图，“江藤用他做活体实验，因为沈家人的血能中和翡翠里的辐射“

寅时·忏悔室

圣索菲亚教堂的彩窗漏下血月残光，碧薇在第七排长椅下摸到暗格。泛潮的《圣经》里夹着半张产婆日记：“戊午年冬月十七，沈氏诞下男婴，后颈有朱砂痣“

告解室的帘幕突然晃动，穿神父袍的男人举起柯尔特左轮：“碧薇小姐来得正好。“江藤的独眼在烛光下浑浊如毒疮，“令尊正在地窖享受731部队的母爱实验。“

碧薇的翡翠耳坠突然炸裂，绿色烟雾中谢云深破窗而入。两人滚下祭坛时，她摸到他后颈的痣——与产婆日记记载的位置分毫不差。

“哥哥？“碧薇的银簪跌落在地。

谢云深用身体挡住扫射的子弹，军装碎片里飘出沈明珺的绝笔信：“双生子分离二十载，兄承谢姓，妹继沈氏，唯青丝缠腕可破死局“

往事闪回·民国七年冬

沈明珺在奉天妓院的柴房分娩，双生子哭声引来日本特务。产婆将女婴塞进运玉料的马车，男婴则被谢镇雄的副官抱走。沈明珺咬断青丝系在儿女腕上：“以发为契，二十年后“

现实时空·血色圣坛

江藤的子弹打碎圣餐杯，葡萄酒在地上汇成血泊。谢云深扯断碧薇腕上的青丝手绳，缠在两人伤口处。翡翠镯子突然融合成完整圆环，辐射出的绿光让江藤的皮肤开始溃烂。

“原来这就是中和剂“江藤在惨叫中撞向管风琴，毒针随琴键飞射。碧薇推开谢云深的瞬间，毒针贯穿她肩胛，翡翠镯子的裂痕却开始自动愈合。

地窖传来铁链挣动声，沈砚卿沙哑的嘶吼震荡彩窗：“镯子砸碎“碧薇用尽最后力气撞向圣母像，玉镯碎片迸溅处，暗门轰然洞开——无数翡翠胚胎罐陈列其中，每个都浸泡着沈家后裔的婴孩。

沈宅废墟间的焦尾琴在余烬中自鸣，碧薇腕间愈合的玉镯泛着诡谲荧光。谢云深用刺刀挑起燃烧的族谱，火光中“沈明珺“与“谢镇雄“的名字被火舌舔舐成缠绕的灰蝶。

“母亲用二十年布这个局。“碧薇踩碎最后一只翡翠胚胎罐，“从我们出生那刻，就成了她向谢家复仇的蛊皿。“

谢云深军装残片下的蜈蚣胎记开始蠕动，他忽然将枪口抵住太阳穴：“双生子同时死亡，玉胎就会“

江藤的狂笑从地宫深处传来，震落穹顶的琉璃瓦。穿防化服的日军押着沈砚卿走出硝烟，老人胸腔裸露着翡翠制成的人工心脏，每搏动一次就喷出绿色孢子雾。

（第六章·完）

血色真相：

1双子诅咒：碧薇与谢云深实为龙凤胎，当年被谢镇雄调包分养，青丝缠腕是沈明珺留下的唯一相认凭证

2母爱实验：江藤通过克隆技术用沈砚卿的干细胞培育试管婴儿，试图批量生产抗辐射体质的人体容器

3翡翠胚胎：日军将炭疽病毒基因植入翡翠，培育出可寄生人体的“玉胎“，唯有沈家双生子的融合血液能终止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