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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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病毒圣餐（第1页）

火星的夜空泛起病态的幽绿色，像是被某种未知的病毒侵蚀了天幕。梅岚站在殖民地的穹顶观测台，透过防护罩望向外面游荡的感染者。他们的动作僵硬而机械，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皮肤下透出水晶骨骼的冷光，仿佛整个人正在从内部被结晶化。安雅——那个从瑟拉菲姆母舰带回的胚胎，如今已长成十六岁的少女——突然抓住梅岚的手腕，瞳孔里闪过汪曼晶体化的面容。

“她们在准备圣餐。“安雅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仿佛她的声带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她的身体在加速衰老，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像是被时间压缩的生命。

医疗中心的警报就在这时炸响。梅岚冲进隔离区时，正撞见三号床的病人化作水晶雕塑。护士的机械臂被结晶蔓延，手术刀当啷落地。“救救“她的喉咙正在玻璃化，最后一个字凝固成冰裂纹，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滞。

“退后！“程野的投影从通风管钻出，纳米躯体迅速组成人形屏障。感染者突然集体转向，水晶指尖射出记忆激光，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梅岚抱着安雅滚进消毒舱，看着程野的投影被切成数据碎片，像是被撕裂的全息影像。

“他们在共享意识。“安雅的手指在梅岚掌心划出楔形文字，那些古老的符号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病毒在寻找母体。“

地下实验室的防爆门需要虹膜认证。梅岚将安雅的眼睑撑开时，少女的虹膜突然裂变成万花筒图案，仿佛她的眼睛正在窥视另一个维度。门内涌出陈腐的血腥味，上百具尸体吊在记忆导管下，像风干的标本摇晃，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欢迎回家。“汪曼的声音从培养舱传来。她的晶体身躯爬满黑色纹路，如同病变的神经索，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这些是初代疫苗试验品。“她敲了敲玻璃，某具尸体的手指突然抽搐，仿佛在回应她的召唤。

梅岚的量子虹膜自动解析实验日志。全息投影里，年轻的林茉正在给孕妇注射紫色液体，她的眼神中带着某种决绝：“记忆抗体必须从胚胎期培育“画面突然扭曲成韩城父亲的脸，他扯掉孕妇的输液管，声音冷酷：“太慢了，我们需要现成的载体。“

“你就是那个载体。“汪曼的晶体手掌穿透防护玻璃，抓住安雅的脖颈，水晶指尖刺入她的皮肤，“林茉把抗体藏在你的“

爆炸的冲击波将三人掀飞。瑟拉菲姆的残舰碎片突破防护罩，记忆病毒导弹在殖民地炸开漫天晶雨。梅岚爬向安雅时，发现少女的脊柱正在裂变——十七对水晶骨刺破体而出，在病毒雨中舒展成神经索花冠，像是某种来自异界的生物。

“妈妈“安雅的声音混杂着林茉的声纹，仿佛两个灵魂在她的体内交织，“该举行圣餐了。“

水晶风暴席卷殖民地。梅岚拖着骨折的左腿爬进通风管，看着下方广场上演诡异的仪式。感染者们跪拜在安雅面前，任由她的神经索刺入后颈。每个被连接的人都在融化，汇入地面生长的记忆晶脉，仿佛他们的生命正在被某种力量吞噬。

“他们在进化。“程野的纳米躯体重新聚合，少了条胳膊，像是被撕裂的幽灵，“看穹顶。“

防护罩的裂缝处，瑟拉菲姆的残舰正在重组。外星生物用感染者结晶修补船体，紫色脉冲扫过之处，建筑表面浮现出苏美尔楔形文字，仿佛整个殖民地正在被某种古老的力量侵蚀。

梅岚的植入体突然接收汪曼的求救信号。顺着定位找到地下祭坛时，她看见骇人景象：汪曼的晶体身躯被钉在六芒星阵中央，黑色纹路正被安雅的神经索抽离，仿佛她的生命正在被某种力量剥离。

“抗体在我脊椎第三节“汪曼的机械声带着杂音，像是被干扰的无线电信号，“林茉用我的克隆体“

安雅的水晶骨翼突然刺来。梅岚用倒置怀表展开时间锚定场，却发现病毒能在冻结的时空中扩散。程野的纳米躯体扑向安雅，却在触碰瞬间被结晶同化，仿佛他的存在正在被某种力量吞噬。

“快走！“他的脸在晶体中扭曲，像是被冻结的影像，“去火星极地“

掠夺者悬浮摩托在沙暴中颠簸。安雅的神经索在身后穷追不舍，如同水晶巨蟒啃食地表。梅岚的量子虹膜渗出鲜血，病毒开始侵蚀她的视觉神经，仿佛她的眼睛正在被某种力量撕裂。

极地冰盖下埋着林茉的最终实验室。虹膜认证时，安雅的追杀者突然集体跪倒——冰层深处传来胎儿心跳般的震动。梅岚砸开冰封的舱门，冷冻舱里漂浮着三百个胚胎，每个都长着汪曼的脸，仿佛她的存在被复制了无数次。

“抗体不是物质，是记忆。“全息日志里的林茉面容憔悴，像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我在汪曼克隆体的痛苦记忆里，编码了病毒密钥。“

梅岚的植入体突然过载。她看到汪曼被复制的记忆：

【七岁生日当天，韩城父亲当着她面删除母亲的存在】

【十六岁觉醒母体能力，被绑在手术台切割脑叶】

【接受监察官任命时，发现自己的克隆体编号：FW042319】

冰层轰然炸裂。安雅的水晶身躯撞进实验室，神经索缠住梅岚的喉咙：“给我抗体！“

梅岚将倒置怀表插入胚胎冷冻舱。时间涟漪中，三百个汪曼克隆体同时睁眼，齐声诵唱阻断频率。安雅发出非人的尖啸，水晶骨翼在声波中碎裂，仿佛她的存在正在被某种力量撕裂。

殖民地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梅岚抱着最后存活的胚胎爬上地面。安雅的残躯在水晶废墟中闪烁，瑟拉菲姆的残舰正在坠入太阳，仿佛整个宇宙正在被某种力量吞噬。

“抗体生效了。“程野的纳米躯体从结晶中渗出，残缺不全，像是被撕裂的幽灵，“但病毒改写了他的基因链。“

梅岚低头看向怀中的胚胎。透过半透明的皮肤，能看到脊椎处跳动的绛紫色光点——那是瑟拉菲姆的记忆原核，仿佛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她的体内苏醒。

火星的地平线上，第一缕阳光刺破尘埃云。光照之处，晶脉开始生长出珊瑚般的记忆花簇。梅岚的量子虹膜突然解析出花簇的信息流，那是六十亿年前瑟拉菲姆播种时的记忆：

【他们并非造物主，而是将整个文明的罪孽编码成病毒，寻找替罪羔羊的流放者】

胚胎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流转着林茉的实验室画面。梅岚终于听清那段被干扰的留言：

“将抗体藏在创世纪的原点“

沙暴再次袭来时，梅岚将胚胎贴紧胸口。她的皮肤下，水晶脉络正随着心跳明灭，仿佛某种力量正在她的体内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