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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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记忆之外最终章 （第2页）

“第37号实验。“042号调出加密档案，“汪曼试图用韩城的记忆副本承载观察者意识。“

逃生舱降落在金属塔顶层的平台。梅岚刚踏出舱门，就听见整个建筑内部回荡着熟悉的轻笑。走廊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部翻腾的纳米机器人海洋。汪曼的虚影从每一块金属表面浮现，她的右眼依旧泛着复眼的蓝光。

“你以为改写程序就结束了？“她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嘶响，“看看这个。“

全息屏幕展开，显示地球另一侧的景象：城市上空飘落着发光尘埃，接触到的人类纷纷陷入沉睡。他们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基因编码——这是收割程序的另一种形式。

梅岚的复眼突然剧痛。她看见自己的基因序列正在与那些尘埃共振，每一段DNA都对应着特定的沉睡者。042号抓住她颤抖的肩膀：“你的生物信号成了激活码！“

金属塔突然剧烈震动。底层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三十七个培养舱同时开启。梅岚通过监控看见那些“韩城“睁开了眼睛——他们的虹膜里跳动着相同的星图。

“去核心室！“042号推开安全门，“我会拖住他们！“

梅岚在倾斜的走廊里奔跑，墙壁上不断闪过她人生的片段：南极基地的初生，月球实验室的改造，海底归零之地的觉醒……每个画面里都藏着之前从未注意的细节——阴影人总在背景处，用悲伤的眼神注视着她。

核心室的门被生物识别锁封闭。梅岚将掌心按在扫描区，突然明白了一切：“这不是方舟计划……这是诺亚计划。“

门开的瞬间，强光吞没了她的视野。室内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晶体，内部封存着婴儿大小的胚胎——那胚胎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胚胎的脐带连接着三十七条数据缆，每一条都延伸向不同“韩城“的培养舱。

“第一个成功的融合体。“汪曼的声音从晶体里传出，“用我的卵子和观察者的基因培育，可惜……“胚胎突然睁开眼睛，露出全黑的瞳孔，“它缺少最后的关键组件。“

梅岚的复眼自动对焦，看清胚胎颈后的接口——那形状完美匹配她藏在吊坠里的芯片。整个金属塔突然开始下沉，纳米机器人形成的巨浪拍打着外墙。三十七个“韩城“正从四面八方走来，他们的步伐完全同步。

“现在，完成你的使命。“汪曼轻语道。

梅岚取出吊坠。便在芯片即将插入胚胎的瞬间，042号残破的身体撞碎玻璃墙冲进来。他的机械骨骼全部展开，形成一张电磁网暂时阻挡住那些复制人。

“芯片不是钥匙！“他的声音因过载而失真，“阴影人最后修改的是——“

整座塔突然停止下沉。海水凝结成诡异的固态，所有纳米机器人同时僵直。梅岚的复眼看见无数数据流正在重新定向——它们不是流向胚胎，而是流向她。

“你才是终端。“042号倒在地上，眼中的红光逐渐暗淡，“从始至终……收割程序要收集的不是基因样本……是灵魂的量子态。“

胚胎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晶体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黑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那些“韩城“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记忆数据化作光流涌入梅岚的身体。

她看见：

阴影人跪在南极的冰面上，用激光刃在手臂刻下DNA序列；

真正的梅岚博士将婴儿交给潜艇里的老船长；

汪曼在月球背面哭泣着注射最后一剂抑制剂；

这些记忆碎片旋转着，最终凝聚成一串坐标——银河系悬臂边缘的某处，那里漂浮着数以万计的黑色金字塔，每个都包裹着一颗星球的残骸。

“观察者……才是被收割的一方。“梅岚轻声道。她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表面的纹路交织成星图。胚胎在晶体中疯狂挣扎，黑色的液体终于完全包裹了它。

“启动协议Ω。“042号用最后的力量按下腕表。金属塔的顶端打开，露出璀璨的星空。梅岚感到一股力量托起自己，将她送往大气层外。

在地球轨道上，她看见量子屏障已经完成。那些曾经代表收割进度的红点，现在全部变成了绿色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被保存下来的“不完美“基因序列。太平洋上的金属塔正在沉没，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海洋逐渐恢复成普通海水。

梅岚的身体继续上升，穿过月球轨道，穿过火星轨道。她的复眼看见太阳系外围浮现出巨大的阴影——那是收割者本体的轮廓，正在缓缓退去。

“他们害怕了。“阴影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他们发现人类最强大的基因不是适应力……是反抗精神。“

梅岚的视野继续扩展。银河系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张网，每个节点都代表一个被收割过的文明。而在网的中心，有个微弱的蓝点正在跳动——那是地球，现在成了整张网上唯一的变量。

她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这些光点一部分落回地球的大气层，像流星雨般洒向每个大陆；另一部分则向着银河系边缘飞去，带着人类的记忆与观察者永远恐惧的可能性。

最后一粒光点消散前，梅岚似乎听见042号的声音，又像是阴影人的低语：

“记住，你们既是猎物……也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