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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离仿佛思维已从话中抽离,机械地问“时大人,七年不见,你竟要赶尽杀绝吗”
此言一出,时绎之混乱的头脑霎时如平湖落石,激起千层浪,他用手抱着头,略显狂态道“不,不,我是奉了皇命,我不杀你,我不杀你,我不杀你”
他内力充沛,声音雄厚,竟震得苏离离耳中有些嗡嗡作响。
祁凤翔清冷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苏离离道“先帝给你的东西呢”
“东西”仿佛正要连上的记忆被从中突兀打断,他不假思索应道,“在我这里。”
“给我。”
时绎之摸索着在衣襟里理出一条线绳,扯断递了过来,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响着。线绳之下,坠着一个细长的物件,三寸长短,有些像,只是刃面各有参差不齐的齿,状如钥匙。
苏离离看一眼祁凤翔,祁凤翔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苏离离走上去,接过那钥匙,正要收手,却被时绎之一把抓住了手腕,叫道“辞修,辞修,你别走”他力量之大,捏得苏离离
“啊”地一叫,想挣脱,却全无作用。
祁凤翔沉声道“顺着他说。”
苏离离被他一提,负痛哀求道“我不走,我不走,时大哥你放开我的手。”时绎之愣愣地松开,却一眨不眨地望着苏离离。爱慕,相思,悲恸,记忆百味杂陈。苏离离望进他眼眸,反倒镇定下来,对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要闹好不好,我去倒点水进来。”
时绎之点头,苏离离转身将那三棱钥匙插在腰带里,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跑,竟走出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祁凤翔低低道“你慢慢出去。”
苏离离依言走到门边时,时绎之像突然现了祁凤翔的存在,忽然站起来道“你是谁”
苏离离一愣,祁凤翔不语,负手在后做手势让她走。
苏离离提了裙子刚迈出铁门,时绎之大吼了一声,朝苏离离扑过来。他虽面貌憔悴,身形却灵动,一挣之下被铁链缚住了。祁凤翔一把将苏离离推出地牢,叫她“快跑”回手注力推上厚铁门,刚一拉合,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时绎之竟挣脱铁链扑到了铁门之上,他内力所注,透铁入壁,仰天长啸间,已是狂症大。
内壁声音回荡,祁凤翔只觉气府一震,竟被他的内力破空而伤。祁凤翔强压下激荡的真气,一把捞起苏离离快步跃出地牢。甫一见光,祁凤翔已听见地下动静,将苏离离放下道“躲开这里。”苏离离一愣的工夫,四面找路,却是在后院演武场上,全是围墙。祁凤翔见状有些着恼,将她往前一推,“往那边跑,放伶俐点。”
苏离离跑开两步,便听见后面呼啸声起。她停住脚回看,时绎之已追了出来。两个将军府的侍卫虚拦了一下,被他手一挥扫开,直取祁凤翔。祁凤翔不敢接他,顺手提起一柄日月刀,脱手掷去。时绎之衣袖一振,将刀阻落。祁凤翔打点精神,避开他的掌风,须臾已躲闪了七八招。
苏离离恍惚间,有些记得这场景,母亲苏辞修说“你要赶尽杀绝吗”那个人锦衣束袖,一掌击向父亲,苏辞修斜刺里扑到丈夫身上那人在雨中大恸,“辞修,我不是要杀你”程叔拉着她的手道“小姐快走”大雨滂沱掩住
了逃亡的孩子微弱的脚步声。
苏离离转身疾步向前,大声道“时绎之,你住手”
时绎之被她一叫,眼前的景致与记忆有瞬间的重叠,一缓之间,祁凤翔脱身而出。谁也不知道人的心智是怎样生成,时绎之不知是被触动前情,还是遗忘过往,竟陡然像红了眼的魔头,杀戒大开,身形如鬼似魅,瞬间放倒了两个侍卫。
祁凤翔大惊道“糟糕,他真气冲破百会了。”
苏离离急急接了一句,“那会怎样”
“那就疯得彻底了”祁凤翔一把扯开她,勉强将时绎之一拳从旁格开。煞气扑面而来,竟让人站不稳脚。
时绎之第二掌击出时,一个纤瘦的身影自侧面穿入,鬟青珠垂,挡在了祁凤翔身前。毫厘之差,时绎之早已昏聩凌乱的神志永远记得那一刻的真实,令他此后十年日夜不能释怀。早已凌厉的杀意陡然一顿,意念强大得胜过身体的极限,本将从掌心出的真气出乎意料地生生收住,自手三阳经回溯,直抵百会,逆冲膻中。
苏离离穿入,时绎之停手,祁凤翔揽她后跃,都在一瞬之间。丈余外,祁凤翔落地,苏离离伏在他怀里不动。他一惊,扣她腕脉,脉息略显凌乱,却勃勃不息。想来时绎之内力深厚,之如洪水倾泻,虽然及时收手,苏离离还是被他的掌风击晕了过去。
然而越是雄厚的内力,力之时越不容易收住。苏离离脉息无伤,只是晕厥,时绎之竟将内力全敛,必致经脉逆行。祁凤翔揽着苏离离,如临大敌地注视时绎之,看他这番气脉冲突,不知是要疯得更厉害,还是经脉毁损而死。
然而时绎之默然无声地站在当地,眼神空虚却清澈不涣散,有些莫名地望着自己的手。就这么站了片刻,他左脚一动,祁凤翔手一侧似要因应。时绎之却退了一步,缓缓再退一步,再退一步,一转身跃向墙边,轻功已臻化境,竟绝尘而去。
角落门上,将军府的侍卫探出头来,见疯魔已走,才纷纷拥入校场。祁凤翔神色冷峻,望向他离开的方向,见陈北光也进来,正听侍卫解说。祁凤翔将苏离离插在腰带上的钥匙收入自己襟衣,抱了她起来,淡淡道“陈将军,
离离被吓晕了,我也不便多留,先告辞了。”
陈北光慢慢踱到他二人身边,看着苏离离道“世侄有所不知,我这地牢墙里嵌了熟铜管。”他抬起头看祁凤翔,“你们在牢里说的,我都听见了。”
祁凤翔微微一笑,“听见什么了”
“先帝的什么东西”陈北光也不跟他弄虚。
祁凤翔神色不变,“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还不及琢磨。不如将军替我看看。”他右臂抱着苏离离,左手摸到她腰肋。
陈北光见他如此识相,倒放下些戒心。只见祁凤翔在苏离离身上摸索半天,扯出一张写满了字的手绢。祁凤翔自己也不知是何物,慢慢展开,再慢慢递给陈北光。
陈北光接过,初见时神情一凛,细看之下,竟蹙眉慌乱。手抚着绢子,细细辨那字迹,颤声道“肯将白约,换作浮萍聚”他失态地扯住祁凤翔的袖子,“这这是哪里来的她在哪里”
祁凤翔察言观色,冷静简洁道“时绎之给的。”
陈北光若有些微头脑,便该看出这手绢雪白,不可能是时绎之身上得来;祁、苏二人在牢中索要这东西,必知道那是什么。然而他一跃而起,将手一招,“跟我追”竟带了侍卫冲出了时绎之所去方向的角门。
祁凤翔旁观众人去尽,肃然神色竟漾起几分冷笑。低头看看苏离离,犹自昏在他臂弯里,他收了笑意,将她横抱起来,径直往将军府大门走去。,,,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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