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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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戏弄（第1页）

赌气的那个人儿，满心气恼未平，对于蔡谋刻意缓和气氛的话语，仿佛未曾听见一般，既未回亦未回答，只是双眼冒火，恼怒地望着那片树林出神。若他眼中的怒火能够点燃，估计那片树林早已起了漫天大火，熊熊燃烧了。

偌大的红漆雕云纹木盒里，整齐摆了十个小茶桶，蓁蓁挨个打开，放到鼻下轻嗅细瞧，却多半叫不上名儿。等茶壶里的水开了，便径直拿了竹匙，取了曾喝过的蒙顶甘露，轻轻放入茶壶，缓缓搅拌着。

凉棚内寂静无声，只闻火炉上的滚开的沸水，出轻微地“咕噜”声。

春风温暖，携着茶香在周围缓缓弥漫。

在蓁蓁白皙的手心中，放着一个精致的椭圆形小茶桶，她微微旋转后，把它递给蔡谋，挑眉笑道：“这茶叫蒙山甘露，据说是个道人去蒙山顶上遇见，便采了些回来，煮出的茶水颜色透亮金黄，十分甘甜，取名为蒙山甘露。后来，他又令人剪了枝条扦插，进行人工种植，栽种到山顶平整处，自此之后，世间方有了这甘露。但这茶只能在山顶生长，一年也不过产十几斤，我们能够喝到，真是难得的缘分。”

蔡谋将茶桶放到鼻下细嗅，片刻后，又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茶香，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未曾入口，怡人的清香已令人有些醉了。”

“哼，那是我们齐国蒙山的贡茶。”雕塑般的那个人儿听着蓁蓁和蔡谋一唱一和，更加着恼，忍不住瞥来一记冰冷的白眼。

徐徐而入的清风，如一个顽皮小儿，轻撩起蓁蓁的几丝黑，在她的脸颊处飘动着。蓁蓁伸手捋到耳后，俏皮笑道：“瞧瞧，我没说错，你就是面冷心热！对呀，这茶确实是你们富饶的齐国出产，在洛邑之地喝到齐国名茶，岂不是缘分么？”

童子脸轻蔑嫌恶地乜斜她一眼，梗着头转开了目光，仍旧是一副蓁蓁欠了他金子的模样。

茶已煮好，蓁蓁一一斟满面前的三个青瓷莲花杯，端起一个正要给齐无知，算是对两人不欢而散的赔礼道歉，那知蔡谋手快，已经端了一杯茶，径直放到了齐无知的面前，笑望着他那张童子脸，挑眉戏谑道：“无知，你的脸板起来可真臭，呃，我的表妹，陈国最受宠的十三公女，亲自给你这齐国公孙煮茶，你竟然这模样儿？真是丢尽了我们男子汉的脸！”

不意蔡谋竟说出这番话，蓁蓁瞪大了吃惊的眼眸：身份若暴露，她岂不是要背负故意欺瞒各国公子的罪名？！

冷冷斜睨着蔡谋，她心下微慌，正想补救，却见齐无知“腾”地从榻几前跃起，震惊中带着一点小小喜悦，激动的目光定定望向她。

这种狗拿耗子没安好心的模样，蓁蓁宫内见得多了，决定以静制动，先别自己乱了阵脚。

“你居然不是杵臼？”齐无知双手撑在几上，危险地眯起双目，别有用心地笑道，“若我宣布此事，你说，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早已恢复安然状态的蓁蓁，沉静地睨他一眼，正待仔细解释，却见蔡谋飞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微摇头。她猜蔡谋是要她稍安勿躁，便顺着齐无知的心意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但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会乘人之危。”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向他微微一举，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请品家乡之茶。烤肉之事，委实对不住！”

在女子面前逞强，齐无知亦不觉得有什么脸面，便顺坡下驴道：“不打不相识，这事就此打住。”端起茶杯轻啜，黑亮的眸光望着她，由衷赞道，“确实比侍从们煮得好，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蔡谋伸手拉他坐下，促狭向他笑道：“我九表哥向来文武双全，你竟不知，当真孤陋寡闻。”

齐无知皱了眉，横睨着他：“呸呸呸，你说什么？不是表妹么？”

“哈哈哈……”蔡谋一只手拍着榻几，笑得简直抬不起头来，“无知，你可瞧清楚了，哪有什么表妹？你们齐国的公女，能得到齐国国君同意，到这儿来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否则只能显示齐无知的简单无知。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脸上浮上一片红色。而蓁蓁，起先觉得蔡谋率性突兀不计后果，如今方知其用心良苦。

“好啊，你骗我！”齐无知为解自己的尴尬，手大力拍向蔡谋的肩膀。蔡谋着了一记，笑哈哈跳开，像只兔子般跑出了凉棚。

到午间开饭时，大家开始闲聊起上午围猎的名次。

此处树林内并未投放猎物，由此其间猎物不多。第一名郑忽，射中一只野猪，一只梅花鹿，一只狐狸，两只野兔，三只野鸡；第二名齐无知，射中一只野猪，两只大雁，三只野兔；第三名则是齐诸儿，后面依次类推分别是：陈跃、蔡谋、曹夕姑。

郑忽瞧着便勇猛，第一名理所当然；曹夕姑悠闲散漫，最后一名实至名归；唯有齐无知，蓁蓁差点儿惊掉下巴，一个转头就能忘掉佐料比例的人，射猎居然在其余的公子之上，让她叹为观止。

下午安排的是射箭比赛，各国公子休息一个时辰后开始。

蓁蓁回帐篷补觉，对鱼儿说起齐无知这个奇葩，乐得鱼儿咯咯直笑。又听蓁蓁说未曾见到什么墨大，她下午便想去瞧热闹。

比赛场地安排在凉棚一侧，箭靶背倚树林。

围着箭靶转了一圈，齐诸儿摇了摇头：“如此毫无新意，完全像是校场比试！”

挑一挑眉，他又对郑忽献策道，“将箭靶换成奴隶，头上顶一个瓷瓶，射中瓷瓶无伤奴隶便得分，这样才有意思！”

闲云般的曹夕姑优雅地甩着衣袖道：“野外哪儿找奴隶去，就这么着吧，横竖分个输赢便是。”

听闻齐诸儿提出射猎奴隶的法子，齐无知兴奋地双眼冒光，指着各个公子身侧，激动道：“各人的随侍即可，而且，为免公子们害怕误伤随侍，出手踟蹰，可交换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