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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这玩意究竟有多恐怖,起码自己现在还活着,大多数人还活着,原本的社会秩序没有崩塌,只是重组成方便应对危机的样子,那就应该冷静地接受现实,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说不定事情没有那么糟呢?早早地被恐惧压弯了心智,丧失对生活的期望,那不是亏大了嘛。
“刚才说的空间断层……你们听懂了吗?”
“就当成是任意门好了,也不影响生活。”李俭随口说着,跟着人群起身,要去列队,看看附近的食堂在哪。
“……还要生活?”
“还要生活。你听见这番话和没听这番话,呼吸的空气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吗?还是想吃东西,想穿上好看、温暖的衣服,像有一处住着舒服的屋宅,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想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对吧?”李俭这样说着,即是在说给室友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没有人回应他,他接着说:“我们还是会觉得饿,还是会觉得渴,还是有想要的东西。比如现在,我们饿了,所以排队,准备去某个食堂吃一顿饭。如果地球真的不再适合我们生活,我们早就死了。既然我们还活着,那就应该好好活着,完成自己社会意义和生物意义的使命。”
“有没有简单点的,一个词句就能听懂的概括?”陈涛终于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我们去吃饭。”
……
所谓的“附近食堂”,乍一听好像就在幸存者指导中心的建筑群里,实则不是。
钱安聚居区着实把百废待兴这个词演绎得很好,在原本都是市郊的地方,现在正进行着都市圈一般的建设。
可惜的是,这些建设,现在还处在初期施工层面,动静最快的几个工地,看起来距离交付使用还有些距离。
来自乌女大学北宿舍区五号寝室楼的五百号人,被引导员带着走出了指导中心建筑群,接着又在九成以上是工地的街道中穿行,最终停在一片广场。
广场并没有铺设石材地板,也没有铺设沥青,只有紧俏的水泥路将这片夯土广场划分成一块块小区域,几辆货车在广场一端卸货,卸下来的大箱拆开封盖便放上板车,由板车带着在水泥路上飞驰。
这里确实是食堂。没有铺设水泥路的土地就是等待食物的人群排队的地方,板车从水泥路的一头拖到另一头,再拖回来回收空瓶。
引导员带着他们,从旁边划着石灰线的土路走入一片没人站的空地,吩咐他们沿路站好,准备从板车上获取食物。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正式的食堂建筑还没有交付,几个原本就有的体育馆和大食堂都被征用了,依旧杯水车薪。只能先让大部分人在空地上等待放食物,吃完了就回收空罐,减少人员负担和设施负担。”引导员这么说着,也站在队伍的一头,朝着水泥路等着。
“我现在想起了,曾经在视频中看到过的,在养鸡场里等着饲养员投放饲料的鸡。”李俭和室友们“排排站”,面对着空无一物的水泥路,以及水泥路对面同样在等待放食物的幸存者,觉得自己像是在被饲养着。
不过考虑到自己还没对聚居区有什么正向产出,说自己正被饲养着,也没什么错。
“你说的是正经的鸡吗?”
“当然是正经的鸡,等着被宰的肉鸡。”
“确实有点像。”
“会不会有人说,这种行为不尊重人啊。”胡志嘉琢磨着要是能坐下也好,这样站着,未免有些累人。
“总有人会这么说的。不过外头处处都是工地,他们又想找个什么样的‘尊重人’的地方吃饭呢?”李俭乐了,想到自己过去曾经接触过的各型各色的人,还真有可能会有人这么说话。
对那些人而言,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只有衣冠楚楚地在能遮风避雨的屋檐下安稳优雅的就餐,才算是获得尊重的用餐吧?
大概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如果他们保持这样的生活不需要影响到别人的生存,那倒是挺值得尊敬的。
“上哪找那样的尊重啊。你们别太张望,就普通地瞥一眼。看到没有,在这男女老少都有,不过我还没看到年纪太大或者身体不便的,那些人总不需要到这里来领取食物。”黄承志观察着对面的人群。与他们全都出身同一个寝室楼不同,对面的人群结构看起来复杂许多,应该是某个社区集中撤离的幸存者。
“考虑到现在还没见识过大规模骚动,聚居区应该没点比较惨无人道的市政树。老弱病残应该还是有人照顾生活的。”老实说,除了地球现状让李俭隐隐揪心,聚居区内的情况,李俭特别满意。
大部分人平日里可能不会注意,那些在末世类小说里往往会被第一时间以各种理由舍弃的老弱病残,其本身和其最亲近的社交关系加起来,占人群极大比例。
如果一个官方聚居区会做出让人明显认识到对老弱病残不公正的策略,那么这些人最亲近的社交关系将会在受到伤害的短时间内掀起波澜。
不论这种波澜的形式有多偏文或者有多偏武,仅仅在世界生变化的十天之内,这种波澜必然是不会停歇的,以席卷整个社会的方式存在着。
采用的策略有多么偏向惨无人道的市政树,这些波澜就会有多剧烈。
而从聚居区的现状来看,大规模骚乱并不存在,目所能见的大多数正在努力维持当前的生存秩序,这便说明钱安聚居区针对老弱病残的照料策略,起码是足以服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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