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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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耗尽（第4页）

2o17年，我做了老师，篮球考研结束，我们结束了异地，我终于可以经常看到他了。我工作的学校跟篮球家离的不远，他晚上会骑自行车来找我，我们散步，聊天，玩游戏。

篮球是个典型的摩羯男，我是白羊女。篮球事业心强，自尊心强，不爱解释，不喜欢主动，只付诸行动。所以篮球主动说情话，会低头认错，制造浪漫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他爱我。他对我说的每句话我都深信不疑。

我特别爱吃面包甜点，篮球每次来找我都会给我买好多好多，多到我每天吃都吃不完，全部跟同事分了。我同事调侃说篮球不但养着我，还养着我们学校的同事。我早上不喜欢吃学校的饭，篮球给我办了蛋糕店的卡，让我去买面包吃。

我喜欢吃水果，篮球就给我送整整一后备箱的水果。我喜欢吃小龙虾，他就给我送整整两大盒，每次都分给同事吃。我所有喜欢吃的东西，都被篮球喂到吃够了。

有一次我来例假，肚子疼，我跟篮球说，他没有理我，我就生气了。篮球给我打电话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冲他脾气，他也不解释。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篮球说看到我来例假肚子疼，就在网上给我挑暖宝宝，在没有回我的那段时间，他给我买了暖宝宝。我突然觉得对不起篮球，是我无理取闹了。篮球有这样的本事，我每次生气到最后都会让我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篮球喜欢吃肉，我没事就看菜谱钻研厨艺，给他做红烧肉，可乐鸡翅，蜜汁鸡腿。我还自己动手做了一本菜谱，想着等我们结婚后让他点菜，他想吃什么我就给他做什么。

篮球占有欲特别强，喜欢管着我。不让我穿紧身暴露的衣服，不让我做美甲化妆，不让我做头染头，他说他喜欢我最原始的样子。不允许我喝酒，不喜欢我去ktv，不喜欢我出去旅游，除了跟他出去。篮球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做，我不喜欢的事情，篮球也不会做。我们两个都在用爱画地为牢。

篮球把他的钱都给了我，他需要花钱就找我要。给足了我安全感。篮球喜欢鞋，但是他喜欢的鞋都会买来给我穿，自己不舍得穿，篮球说我穿就等于他穿了。我喜欢吃的东西篮球也都会买来全部给我吃。我觉得我们除了没有住在一起没有生孩子，跟夫妻没什么区别了。

篮球跟我说，我们租个房子吧。他说他在家里忙，让我留意着点。我自己找房子，自己跟房东谈。篮球负责出资。房东说最少交三个月的钱，怕我们临时退租。我软磨硬泡，说不会的，最少三个月。我们交了一个月的房租，我没事就去市采购，布置我们的小房子。我喜欢做饭，我梦想着天天给他做饭，照顾他。可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机会去住。一个月后，篮球告诉我，要不别租了，不怎么住，租着也是白费钱，让我抽时间把东西收拾一下拿回来吧。我说好。我去找了房东，因为我临时退租，房东很不高兴，全程给我甩脸色，说话也不好听。我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我自己收拾东西，真多，我搬了一趟又一趟，自己委屈的掉眼泪。这些，篮球都不知道。

后来，篮球的工作确定了，在我们隔壁县，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住单位，不忙了就回家。我们都到了适婚年龄，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家里的反对声越来越厉害，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但我们没有动摇，继续坚持，继续抗争。我们仍坚守着“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承诺。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家里反对的声音随着我的哭闹，坚持日益瓦解，开始同意我们在一起。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我们家里很满意你，我妈妈很喜欢他。可他不知道，我家里的同意是我用自杀换来的。

篮球家庭条件很好，但是父母强势，他又听话。我家庭一般，父母老实本分，我家里一直担心我跟他在一起会受委屈，再加上两个家庭的矛盾，认定我跟篮球在一起不会幸福。但是我根本听不进去。我觉得两个家庭的矛盾没准是上天派我们两个人来和解。我一直都抱着这种积极的心态。

我们的恋爱开始变得透明化。篮球跟同学聚餐会跟我视频，喝多了会打电话让我去接他。同事也都知道我的存在，介绍我给他同事认识，一起吃饭。篮球单位也都知道他有一个谈了八九年的女朋友。篮球回家的时候我会陪他打球。所有人包括我们自己都认定我们一定会结婚。篮球自己也说，如果连我们两个都分手了，那就没人相信爱情了。

篮球的领导想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他。篮球拒绝了。篮球的领导说婚姻里爱情不重要，条件好、合适才重要。爱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篮球跟我说，别人越是想拆散我们，他越觉得我难能可贵。

篮球的家里可能看到了我们两个人的决心，有点动摇了。有一天，篮球给我打电话让我出去吃饭，说不是他自己，还有他两个姐姐跟姐夫。篮球在学校门口等我，我一下课就去找他了，也没来得及化妆换衣服。我紧张了，好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很照顾我，他姐姐还让孩子喊我妗妗。

篮球很高兴，说我们真的快结婚了，他妈妈都去小区那打扫卫生了，还跟我说了房子的位置。我满心欢喜地等着见父母，订婚结婚。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转眼到了2o17年过年，除夕那天晚上，篮球来找我，说又出事了，我们结不了婚了。原来我爸爸跟篮球爸爸在一场饭局见面了，谁也没有理谁，他爸爸就生气了，觉得没面子，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说即使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能娶我。

我整个人懵了，真像是狗血电视剧啊。真的是看不上的人，什么小事都能成为不同意的借口。我一个很骄傲的人，被打击的一无是处，一点自信都没有了，我不断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那么差劲。我反复的想为什么不同意。是因为我家境普通吗？是因为我工作没你好吗？是因为我个子不够高吗？篮球说他没有办法了，全世界都在反对我们。说他父母从小对他掌控惯了，篮球不能不听他们的话。篮球问我怎么办，问我怎么想的，我说那就继续抗争吧，拖着不结婚，家里早晚都是会妥协的。

这样拖了一年，每次难过伤心都是因为家里的反对，但我们没有分开。

时间转眼来到了2o18年，篮球回家了，正好赶上他过生日。我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我做了了刮刮卡，准备了十几样礼物，有他喜欢吃的东西，有他喜欢的鞋，有我画的爱情兑换券……他刮到什么我就给他什么。给足他浪漫。可是篮球回家后消失了整整一天，晚上快12点了，篮球给我打电话，问我，如果他家里要先见我再决定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准备好了没，我说我准备好了。

第二天晚上，篮球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说想跟我说说话。我说有。我带着给篮球准备的一堆礼物去见他，看见他我就觉得他神色不对。篮球说我们结不了婚了。我问他怎么了，篮球说他爸爸把他家里所有的人集合起来，还有他爸爸的朋友，共同游说他。说我不够优秀，说篮球爸爸生意做的不错，家里有头有脸，即使不找一个能帮得上他的，也不能找一个拖后腿的啊，而且还说跟我家结亲会觉得没面子。果然，我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不同意不仅仅是因为两个家庭老一辈的矛盾。

篮球哭了，我们一起抱头痛哭。我之前就告诉过篮球，让他逐个攻破，把家里其他人都拉拢到他这边，再找个能说服他爸爸的朋友一起跟他爸爸沟通，篮球说行不通，说我不了解他爸爸，他爸爸谁的话都不听，面子大于天。现在反倒是他爸爸集结了一堆人来说服他。我说我们一起去见你爸妈吧。篮球说不行，他爸妈会生气。我们退而求其次，去见了他姐姐。篮球姐姐一直说我们两个不合适，即使强行结婚了以后也不会幸福，两个家庭观念不一样，四个老人不说话，这日子怎么过。篮球姐姐问我如果我和篮球妈妈闹矛盾了，我会怎么办。我说我不会让篮球为难的。篮球姐姐说我现在的坚持就是在让篮球为难。我竟无言以对。篮球姐姐说我的依赖会让他很累，说我是小女人心思，说世界很大，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说我们两个如果分开，我会以最快的度结婚。我当时就想，他姐姐把我想的太肤浅了。

篮球生气了，拉起我我走。出了家门，外面好大好大的雾，根本看不见路。篮球哭着跟我说，他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姐姐像今天这么激动。他说我们可能真的结不了婚了。

篮球动摇了。篮球说他姐姐告诉他，都快3o岁了，男人3o可以不愁找媳妇，但是女人过了3o就不好嫁出去了，万一最后家里还是不同意，这不是对我不负责任吗？杀人诛心，就这一句话，篮球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给不了我未来。篮球说他想了家里说的话，觉得家人是在为他好。觉得我们强行结婚以后过的也不会幸福，他想要父母祝福的婚姻。篮球说，如果我们分开了，他就等我结婚以后再结婚，找一个像我的女孩子度过余生。虽然这样说，我们仍然没有分手。

我们的恋爱从地上转移到地下。只要篮球一回家，就会不理我。我不敢让他回家，只要回家，就被游说着跟我分手。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像秋冬的落叶，岌岌可危，是我在拼命维持。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2o2o年初，因为疫情，篮球一直在单位，没有回家，我们每天视频，倾诉着思念。解封后，篮球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南方。暑假的时候，篮球去南方的时候带上了我，我陪他待了三天。那三天我们真的过的特别开心。

从南方回来不久，篮球对我就冷淡了，我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受不了这种冷漠，如果不想在一起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篮球说我们分开吧。我说我们可以直接领结婚证，出去住。我说我可以不要婚礼，不要彩礼，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这样，他也坚持跟我分开吗？篮球说是。他说自己不配拥有爱情拥有我。

2o2o年1o月8号，我们分手了。

我整天消沉，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工作也做不好。我请假去找我大学的姐妹，我自己喝了整整一瓶红酒。身体难受心里就不会难受了。我看着我们的情侣头像一直没换，心想篮球是不是还爱我，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舍不得。可是我再点开，他情侣头像换了，我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了。

我姐妹恨极了篮球，心疼我又觉得我可气。她们让我把篮球拉黑删除，我不舍得。

期间一直没有联系，大概一个月后，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写日记，看见篮球给我了一条微信，只有一个句号。我回复了一个问好，篮球问我在玩手机？我说是，有事吗？他说没事，玩吧。过了一会儿，篮球给我打来电话，声音像在哭。篮球问我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我说就那样，你呢？篮球说他过的不好。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凌晨一点多，篮球给我推送了一条视频，视频的名字是“没有你，我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世界”，我问篮球是不是想我了，他回答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我了一条吃火锅的朋友圈。过了没多长时间，篮球给我打电话，说他欠我的钱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给我。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年，他没钱从我这拿，我用钱从他那要，没有分过彼此。紧接着篮球就问我跟谁去吃火锅了，问我是不是已经走出来了，是不是不需要他了。我说是你先不需要我的。篮球岔开话题，跟我谈论他最近看的电视剧，还说让我也看看，看完可以跟他沟通一下故事情节和感受。后来聊了一会就挂了。

从那之后，篮球还是会时不时给我打电话。他说对我的感情就像是弹簧，压迫的越厉害反弹的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