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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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报复之心（第1页）

自那次与常莽见面后，我时常都能在家里看到他的影子，从前在镇上，他只是常住在偏房里养伤，如今城里立脚的地方只有这一间小房，常莽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只是除了梦里他会幻化人身外，在家里时总还是蟒身盘踞在角落里。

转眼我们就在城里住了半年有余，老丁一直都是在城里的桥头蹲些零活挣钱，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从前守着老辈留下的铺面，一直经营杂货铺子也没有受过什么苦累。

如今没有生活来源了，也只能去桥头蹲点活计，只是他本就不是苦力出身，如今年纪也已经大了，一天下来也挣不到几个铜钱，我们更多的还是依仗从家里带出来的存饷艰难的生活着。

那天晚上老丁回来的时候满脸的沮丧，身上的衣服裹着泥水，脚上的布鞋也破了一只，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心疼。

虽然老丁没有什么本事，但是不管怎样他都是每天出门去蹲活的，他说哪怕能挣回一个铜板他也得去，他是个男人他得养家。

我上前去弹了老丁身上的灰，攥了攥已经半干的裤脚问他这是怎么了，他说今天帮一个车老板推车，说好的过了三个桥就给一个铜板。

结果过了桥那人不认账了，登上平板车就要走，他一路追一路骂的一不小心就跌到泥水洼里头了，等爬上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了，老丁一边说着一边苦笑着。

听了老丁的话，我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打了热水给老丁洗了把脸，便进厨房做饭去了。常莽就在我脚边盘着，我没好气的瞥了它一眼。他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好，微微朝我吐了吐信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姐家的外甥来了，他说有一封给老丁的信寄到了他家，他没有进门放下信就离开了。

信是丁荣寄来的，老三念着信，时不时的还得跟老四商量商量字怎么读，家里的生活虽然已经捉襟见肘了，但是老丁始终没有耽误了两个孩子读书。

他说不读书孩子以后就没有出路，如今能进到城里是多好的机会，从前两个哥哥都是长大了以后才凭本事考进的城里，如今他俩倒是有福气的。

丁荣在信里告诉我们他收到了家里寄的信，下个月他就要调回城里工作了，老丁听了信高兴的合不拢嘴，他说丁荣这一走已经是十多年没见过了，如今出息了终于是能回家来了。

夜里等老丁和孩子们都睡了以后我穿着棉袄出了门，今天是满月，地上的白雪映着月光照亮了整个胡同。我刚走到胡同口的夹角，常莽就挡在了我的前面。

“你不能去，你真当自己是个妖了吗？还真是染了她那臭脾气。”常莽一脸调笑的看着我。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既然已经换身半妖了，为什么我就不会个什么法术？话本子里的妖不是都应该飞檐走壁穿墙施法的吗？我除了这脸不变老，为什么什么本事都没有呢？光有个脸蛋子有什么用？”

我气呼呼的一把推开了常莽。

“你也知道你自己什么都不会啊，那你还去干嘛？去找打吗？”常莽一脸无奈的拽住了我的胳膊。

“不是不老不死吗？那就去拼命去啊，只要是打不死我，我就跟他没完。”

换身后的这十年中，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自己的性情大变，以前的我总是唯唯诺诺的求个安稳的依靠，就像嫂子教我的那样，委曲求全善待他人，凡事只考虑别人从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而如今的我却完全不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耿直火爆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除了对老丁和孩子们仍旧还有包容之心，其他的人却是半点不在乎了，能跟街上的婆子吵架，也敢跟胡同里的泼妇对骂。

总之用老丁的话说‘这丫头要翻天了’。

“祖宗姐姐，咱收敛一点脾气好不好，这大半夜的，你看看街上有人没有了，再说你能找到那人在哪吗？”常莽语带哀求的拦着我的脚步。

我停下脚步，一把捏住了常莽的肩胛骨中间，他这七寸是被我看的准准的。

“我不知道他在哪，你肯定是知道的，你带我去找他去，他要是乖乖的把欠老丁的力钱给了，我就放他一马，不然你给我打断他的腿。”

“我带你去找他？我还得负责打断他的腿？你能不能看清楚，我可不是你们人间的凡妖精怪，你倒是使唤的硬气。”常莽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忽然目光严肃的看着他，他下意识的闪了闪眼神。

“既然你不想让我使唤，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我什么妖的道行法术都不会？连道边的小白仙都能使唤个人替它看病，我有灵狐的半身妖性却什么都不会呢？”

这不是我第一次问常莽这个问题了，只是每次常莽都含糊其辞的打岔略过了，这次我是绝不会容他再耍赖了。

常莽起初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可是对上我的眼睛后却慢慢变的严肃了起来，他好像是思考着什么，沉默了好一会，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忽然他嗖的一下收紧了瞳孔，随即慢慢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