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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惧怕死亡的十九岁少年14（第1页）

2o2o年1月27日，去大姨家吃饭，一路上竟看不见一个行人，连行驶的车辆也屈指可数。

到了大姨家里，大人们围在那里打牌，弟弟一副相当难受的样子，趴在沙上。“怎么了弟？不舒服吗？”我想知道他是否烧了，我好赶紧跑回家躲起来。“难受，烧了。“不是吧，我还有点事…”“哈，骗你的！打游戏不？”无聊的男人？我没和弟弟一起打游戏，反倒被姨夫他们劝到了牌桌上。“来玩两把老陈，赢点娶媳妇的钱！”

我兜里的确有过年的一千块红包，再加上上学时剩余的钱，身上总共有三千块。

“那好吧，玩两百的，输完不玩了！”“哟，还没开始咋就想着输呢？”果然我就是个天生的倒霉蛋，二十分钟后，两百块输的一分不剩。“再玩两百的老陈！”

“饶了我吧，我不可能赢的！”

“牌桌上讲的就是个气势，哪有一直说自己不行的？”

一下午的时间我竟输了八百块，到最后干脆连牌都懒的翻了，随便看一眼就扔掉，拿着钱准备上贡。

吃晚饭前撞见刚从医院赶过来的爸爸，带着哭腔抱怨：“你动手能力强的优点我没遗传到，一来牌就输倒遗传的正得劲，一下午输了八百块！”

吃饭时我故意闷闷不乐，想着他们都是我的长辈，也许会将钱还给我，可惜几人只说些安慰我的好听话，还是爸爸大善心，补偿了我两百块。

世上只有爸爸好…

打牌结束，他们总是要说上几句话再走的。

“我被派去搞流调，当了个小组长。”爸爸语气相当平淡，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语气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哼，太平日子无人提，一遇到危难就给个小官收买人心，让别人去卖命！’

“现在口罩相当紧缺，一个最普通的口罩都要1o块钱一。”爸爸接着说道。我双眼一亮：“真的？我在开封上实验课买的两百个口罩还放在那里，能卖两千块？”今天输了这么多钱，心情本就郁闷，如果能笔小财也不错。

“咋去开封，飞去？”唉，只顾着激动，倒把最紧要的事忘了。“这是绝对违法的，一个口罩怎么能卖这么贵？”爸爸苦口婆心地教育我。

“这有什么？咱们不靠这个财，总有人会靠它财，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在场的人都不接我的话，弄得我相当尴尬，只好清清嗓子，继续胡言乱语：“爸，你当小组长有油水可捞不？”

“你这小子咋老想着国难财呢？”“关键是这太平日子它也不允许我财啊！上个班，一个月几千块，一套房子现在上百万，有意思吗？你把那些千万富翁拉出去枪毙，没一个是冤枉的。靠正常手段它就挣不到钱！”

然而我的长篇大论并没有引起多少共鸣，他们只把这当成孩子不懂事的表现罢了，活该他们都不是大富翁。大家各自散去，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自我陶醉，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大捞一笔。

爸爸开车载我们回去，今天赢我钱最多的小姨夫感叹道：“人啊，健康最重要。武汉这么多有钱人得这个病死了，钱都没花出去。”

我刻意回击道：“给我五百万，我敢和得这个病的人亲嘴！”

“这小孩傻了，你染了这病，有再多钱有啥用？”周围的人都在责怪我。“赌呗，死就死了，活下来整个人生都改变了，得这病不是也有治好的吗？与其像狗一样活一辈子，我宁愿赌一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我听见自己的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

不管怎样，我始终觉得这世界上没人会问你钱是从哪里来的、合不合法。他们看见你有钱后，只会把你舔的舒舒服服的，比狗还卑微。

所谓的国难财，我不是第一个有此想法的人，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可惜我没有那本事和手段，像我这种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

（她是那种看上去有点小资情调的女人，不雍容华贵，但也绝不显得凡俗。高挑的个子，很像传说中的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女子。

其实传说中的上海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是从来未曾见过的。在手机、电视上也不曾见过，但想来同面前的这位姐姐差不了太多。

恰到好处的妆容、精致的服装，正面带微笑地冲我招手。

我们在一家西餐厅见面，还不到饭点，这里的人不多，阳光慵懒地洒在桌面上。“你要点什么？我请你吧。”她轻轻地说，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但我却觉得自己仿佛认识她好久。

“不用了，我…”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对视着，互相笑了一下，还是她打破了僵局：“你找我是想了解你哥的事吗？

“对，我想…了解一下他的青春，可我又不能直接问他。呃…你知道的，记忆都是带有欺骗性的，你做为她青春时唯一的女性好友，所以…”

“那个臭陈瑞，从来不知道主动联系我一下！”她眉头微皱，宛若少女娇羞的抱怨，我能猜想她十八岁时的模样。她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继续说道：“他在我心里一直是个不靠谱的怪胎！”“怪胎吗？”我低下头，喃喃自语。

“他曾这样告诉我，‘方慧，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被别人当做与众不同的怪胎，以此来获取心中的满足感。人活一世，我不要千篇一律，不要随波逐流。如果不能从正面得到认可，那就做一个投机取巧的变态！’我当时听到这话的感觉就是…大哥你已经够怪的了，还要怎么怪下去？19年我刚上大一的时候去开封找过他一次，我做梦也不会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个笨蛋，白天没有早点到郑州接我，害的我们浪费了一整个白天，晚上我又一直在买衣服。1o点之后，商场都关门了，我俩走在一条漆黑的街道上，我对他说：“陈瑞，接下来你想去哪里？我陪你。”我本来以为按照他的性格会开玩笑说‘去宾馆’。没想到他特别深沉地说了一句：‘就陪我在这走走就好。’我一路上只顾着拍照，他指着一排老房子问我：‘方慧，你最喜欢哪个时代？’我回答：‘当下的时代就挺好啊！’他特别失落，低头又抬头，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其实挺帅的。他说：‘我最喜欢民国，我总是幻想那是一个最适合我的时代。当然，任何时代投胎都是技术活，只要让我在民国投胎到一个好一点的家庭，我觉得我会大放异彩。我爱那时候的建筑，爱那时的雨，爱那个年代的浪漫，爱它的混乱不堪。我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我有时真希望自己是个哑吧，不用说任何话。这样一来，别人反而更容易理解我。’老实说，他的话我只能听懂一半，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最关键的那个点说出来。我对他说：‘陈瑞，你有时候太不成熟了，你这个人…’他打断了我的话，然后说：‘做自己才是真正的成熟。’我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因为我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做自己，成为想要成为的那个人。他却说：‘原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成熟的标准，是看他是否同大多数人一样啊！’他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墨蓝色的夜空：‘原来上高中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时间很慢，度日如年，没想到嗖的一下飞到了今天。曾经觉得度日如年的那些时光，回头再看，其实不过如此！’然后他就把我塞进一辆出租车，转身跑了，我那时候觉得他真是个大坏蛋！可后来想想，总觉得他那天晚上有啥事要告诉我。后来…2o2o年初之后，我俩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谢谢你，方慧姐。”我缓缓起身，阳光刺了一下我的眼角，我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西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