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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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邓肯过来看他，给他拿来些药剂，雷利一个劲儿地打寒战，拼命往接触到的任何温暖物体上贴，邓肯给他喂药的时候，他几乎想钻进邓肯身体里去，用力抱住他，喃喃地嚷：“冷……好冷……抱抱我，詹姆士……”

邓肯愣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伸手推开他，雷利软软地倒回床上，双手抱紧自己，难过地蜷缩起来，低声哭泣：“詹姆士……詹姆士……好冷……”

巴斯害怕邓肯，虽然非常担心雷利，也只敢站在床边两步之外，小心地说：“船长先生，雷利少爷烧糊涂了，他以为您是他的表哥。”

邓肯哼了一声，没理他，把雷利抱起来喂药，那药剂可真不好吃，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雷利呻吟起来，用力推拒，邓肯不理他，硬灌了下去，雷利虽然闭着眼睛，眼泪却流了出来，急促地喘着气，可怜兮兮的样子，像个被遗弃的小猫，身体微微颤抖着，一点也看不出来白天的意气风发，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稚弱的孩子。

邓肯又给他灌下两口水，雷利安稳了一点，身体还是不停地发抖，又向邓肯怀里挤，冰凉的手自动伸进了他的衣服，紧紧抱住他温暖的身体。

邓肯没再推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床边，深沉地望着神志不清的雷利，什么话也没说。

黑熊熬了热汤送过来，邓肯又给雷利灌下些热汤，摸摸他的手已经暖和过一点来，就把他放回床上，雷利紧紧抱住他不肯松手，像是撒娇的样子，红红的嘴唇嘟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意被放开，邓肯心里动了一下，听见雷利又小声地叫：“詹姆士……”

邓肯坚定地扒开雷利的手，雷利急忙乱抓，扯住了他的衣角不撒手，邓肯皱了皱眉，用力把自己的衬衣角拽出来，起身走了。

雷利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退了烧，只是还没有力气，半躺在床上休息，他要贝脱和托比等几个人轮流过来陪他，他们也喜欢听他嘻嘻哈哈地说笑话，在自己的工作做完之后就过来陪他，时间过得倒也飞快，只是邓肯一直没来看他，让雷利好不满意。

“巴斯，你去请船长过来一下。”雷利第三次对巴斯吩咐。

“雷利少爷，我已经去过两次了，船长很忙，他不能来的，明天您就可以自己出去了，再等一等吧，好吗？”

“不行！我就要今天见到他！”雷利生病的时候就有点蛮不讲理，巴斯叹了口气，只好拖着步子往外走，他真的很怕一个人在这海盗船上活动，四下里都好象埋伏着危机，那些人——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凶恶海盗，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袭击他……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漆黑的、空荡荡的走廊，顺着很陡的楼梯爬上去，转过一个弯，清凉的海风已经吹到脸上，晴朗的夜空里繁星点点，巴斯松了一口气，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甲板就在前面。

突然，他看到好象有个黑影从旁边闪过，吓了他一跳，连忙缩紧身子，小声地问：“谁？”

没有人回答他，外面静悄悄的，巴斯怀疑自己眼花了，谨慎地迈出一步，听听没什么动静，拔腿就向船长室跑去。

雷利懒洋洋地咬着一只苹果，挑剔黑熊刚才送来的姜饼味道不好，黑熊愤懑地挥舞着粗大的胳膊，骂他不知好歹，哼，都把热烘烘的点心送到床上了，他还有什么好挑的？！

岂有此理！

黑熊决定再也不理这个脾气刁钻的贵族少爷，端起桌上的半盘姜饼，愤愤地向外走去，右腿上结实的木腿点在地板上，咚咚地响。

突然有人推门闯进来，门边重重打在黑熊鼻梁上，他嚎叫了一声，痛得咒骂：“该死的，是哪个冒失鬼！”

托比脸色惨白，向雷利跑去，差点把黑熊撞翻，雷利奇怪地望着他，从他的脸色上感觉不对，急忙问：“怎么了？”

“巴斯，你的那个仆人，他……他死了！”

9

巴斯是摔死的。

他的尸体躺在通往甲板的楼梯下面，像一口袋被摔扁的土豆。

邓肯检察之后说：“他摔断了脖子。”

雷利愤怒得浑身颤抖，大声叫：“他不可能自己摔死！”

没有人回答他，邓肯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绝不可能自己摔死！”雷利又喊了一遍，用力握紧拳头，愤怒地说：“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绝不可能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

这谁都看得出来，但没有人向他解释什么。

邓肯命人把尸体搬到甲板上去，别的人都散开了，雷利吃惊地拦住邓肯问：“凶手呢？你为什么不找出凶手？”

邓肯沉默了一下，另一个水手大声说：说：“你看到了，他是摔死的。”

雷利猛地转头盯着他，恶狠狠地说：“他是被人谋杀的！”

邓肯最终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把雷利一个人留在原地，气得脸色煞白。

托比好心地拉雷利回房去，雷利只觉得手脚发软，没有一点力气，他还没有完全康复，刚才的愤怒消耗了他太多精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巴斯，他是那么老实的一人个，连鸡都不敢杀，哦，上帝，为什么要害一个可怜的老好人？”雷利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虽然巴斯平时又啰嗦又胆小，但他服侍雷利已经十年，两个人的感情自然是深厚的，虽然雷利平常不肯承认，其实他对这个忠心的跟班是相当满意的。

托比无话可说，把雷利按到床上，自己坐在旁边陪他。

雷利翻来覆去地想是谁杀了巴斯，可是想不出来。船上的人都是海盗，其实可以说都是他们敌对的一方，除了邓肯、老黑熊、贝脱和托比，其他的人对他们主仆俩并不友好，因为他们不过是等待赎金的人质而已，更何况雷利一开始的时候还杀死了他们两个同伴，伤了一个。雷利是仗着邓肯的保护，才能自由活动，而巴斯，一个小小的跟班，他的死活，是完全不在保护范围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