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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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仰沾时雨上（第1页）

萧玄机的讲述，让李靖如听天书。

萧玄机与南朝萧梁王朝无关，但与墨家有关。墨家三分之后，一支在中原，即三原李家；一支入蜀，即青城袁家。然而武功最强的一支在西域，即萧家。

萧玄机从小便有异才，精通术数，武功更是精进，十五岁时便击败凉州第一高手拓跋戎。二十岁时威震河朔，是江湖成名剑客。三十多岁时游历巫山，与巫山织女师父巫山圣女比武不分胜负，二人相爱，生下儿子萧紫风，因巫山一派留女不留男，故带着萧紫风迁居崆峒山。萧紫风十几岁时，已尽得萧家剑术真传。后来，幼童紫羽入门后萧紫风代父传艺，故紫羽真人武功与师兄相去甚远。

北魏孝昌三年（公元527年），萧玄机在洛阳黄河岸边偶遇北上的达摩。此前，达摩与南朝梁武帝萧衍谈论佛法，话不投机，一苇渡江，北上黄河。萧玄机并不识得这位已年过九旬的番僧，数语不合，挺剑相斗。达摩仅凭一双肉掌，五十招内夺了他的剑。萧玄机心灰意冷，回家后病了一场，数日不一言。一个夜晚，萧玄机留下书信，家传典籍尽数交托给萧紫风，声言自己已死，不必挂念。萧紫风欲重振萧家，后被仇家追杀，浪迹岭南，与冼阿英相爱未果，回崆峒做了道士，取“萧紫风”前二字颠倒并用谐音，道号为“紫霄”，开宗立派。

萧玄机出西域，达天竺，探究达摩为何如此厉害——你可东来，我亦能西去。不料这一西去，遭逢风沙贼盗，因染风寒被贼人拔光头，在大漠缺水昏倒后被秃鹰啄食面皮，可谓九死一生。到达南天竺后，方知达摩是已故香至王第三子，精通数国语言，其武功更是臻于化境。萧玄机流浪异国，学习梵语，拜师求法。一晃几十年过去，当他回到西域时，人老心疲，多病缠身，心灰意冷，被当地一牧羊女悉心照顾，遂认做义女。义女嫁戍边校尉聂蓟岩，生聂云峰时难产而死，聂蓟言也因妻子去世郁郁而终，临终前嘱托岳父带聂云峰回盘山找结义兄弟卫英忠，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小云峰。萧玄机不顾高龄，决心将聂云峰养大，训习成天下第一剑客，继续践行墨家精神。

于是萧玄机隐姓埋名，带聂云峰到盘山，卫英忠妥为安置，并拜萧玄机为师。萧玄机漂泊半世，游历数国，早已无心名利，嘱托卫英忠绝不透露其姓名，就当世间已无萧玄机。当年，聂云峰找萧美娘保住卫英忠郡守之位，实则为了照顾年过百岁的外祖。

李靖总算弄清了来龙去脉，想起自身经历，竟与这位老人关联甚大，当即跪拜在地，说道：“要论起来，老前辈高出晚辈四辈，真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萧玄机道：“世间一切皆空，辈分是空，功名利禄也是空。你既有缘到此，英忠也视你为弟，你就叫声师父吧。”

李靖知面对前辈高人，恭敬不如从命，当即展衣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道：“弟子李靖，拜见师父。今后将视师如父，早晚聆听教诲，终身不叛师门，听师命，尊师嘱，子孙供奉，香火不绝。”

萧玄机扶起，突然笑道：“看你拜师如此熟稔，莫非前面已拜过数位师父？”

李靖道：“徒儿从未拜过师父，韩擒虎是我舅父，孙先生不愿收我为徒，紫霄真人传过我功夫但不愿收我，巫山女侠传调息之法亦不愿收我。”

萧玄机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小辈，不提也罢。只是你说‘子孙供奉，香火不绝’，难道是咒我死么？”

李靖道：“徒儿尚未成婚，若有子孙供奉师父灵位，恐怕也得数十年之后。”

萧玄机哈哈大笑：“你这娃儿有意思，有意思，居然考虑到数十年以后的事。你很对我脾气，也不似云峰那般古板，确为可造之材。”

于是命李靖将所学武功展示。李靖演示完毕，萧玄机摇头道：“似你这等三脚猫功夫，居然进了天下武力名谱！哎，世无英雄，竖子成名，可悲可叹！”

李靖面上一红，自知所遇之人在萧玄机眼里不值一提。萧玄机道：“你说的宝象法王，系天竺婆罗门教传人，武功极为霸道。长孙晟将他排第二，恐怕会找慧可拼斗，慧可只比我小五岁，体力上吃亏，不一定讨得了便宜。”

李靖道：“宝象法王是我平生仅见高手，我在他手下过不了两招……”说到此处，想到“平生仅见”或许不妥，赶紧道：“当然，法王无法跟师父相比。”

萧玄机摇头道：“你既为我徒，就不必谗言。宝象法王若真与我相拼，为师并无把握将他击败。在都斤山石室之中他闪展不开，否则你已命丧黄泉。你的武功根柢，起于河南韩家功法，以上阵杀敌为主，大开大合有余，灵变轻巧不足。如云峰那般轻身功夫，必从童子功练起，你已年过二十，难以做到，但也可练习，至少能让身体轻便。天竺有瑜伽功，能改筋骨运行，能调心性精神，梵我合一，激潜能。你且看我行功。”

说罢，将藜杖插在地上，双腿微曲站立，手作环状，骨节渐渐出爆响。月色下，萧玄机瘦削的身体逐步变得矮小，最后竟缩成一团。继而，身形逐步恢复，再行暴涨，四肢竟魔法般变长，弯曲自如，形如怪物。李靖心下骇然，此等功夫别说见过，连听都未曾听过。

萧玄机演示完毕，道：“此功练成之后骨胳肌腱随意而变，且感知力极强，如我虽未见你小腿伤情，但一击而准，就是这种感知。不过，此功你须修习梵文，云峰学了十年尚处浅层，我时日无多，怕是难以教会你了。”

李靖道：“师父康健，再活几十年无碍。徒儿厌烦人事纷纭，以前有谋求官位之心，又想上阵杀敌，现在心灰意冷，不想图那些功名。徒儿家有兄弟六个，父母有兄弟尽孝，因而愿早晚侍奉，陪师父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