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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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启程南湘（第1页）

思湘岛的清晨总是裹着海雾。萧烈阳站在天涯方舟的甲板上，望着远处水天相接处若隐若现的霞光。晨风掀起他墨色披风，露出腰间悬挂的九州鼎。鼎身泛着淡淡青光，与方舟金属外壳的冷芒交相辉映。

“公子，所有补给已经装载完毕。“灵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日换了身青黛色劲装，腰间缠着条银丝软鞭，乌发用玉簪利落绾起，倒比往日多了几分飒爽。

萧烈阳转身时，看见码头方向飘来星星点点的灯火。晨雾里，数百盏孔明灯正冉冉升起，将未褪尽的夜色烫出暖黄的光斑。那是岛民们连夜赶制的祈福灯，每盏灯上都用朱砂写着“归乡“二字。

“这些灯怕是整座岛的人都出动了。“灵凰轻叹。她看得分明，有盏歪歪扭扭的灯上还画着个梳双丫髻的小人儿，定是昨日缠着萧烈阳要糖葫芦的渔家女阿圆的手笔。

萧烈阳的指尖抚过九州鼎上的铭文，鼎中灵泉感应到他的情绪，泛起细微涟漪。这汪能净化世间污秽的神泉，此刻却照出了他眼底的波澜——三日前，他在思湘书院讲学时，老儒生陈夫子颤巍巍捧来半卷残破族谱，泛黄的纸页上“南湘白水郡“五个字被摩挲得几乎透亮。

方舟破开云层的瞬间，萧烈阳握紧了控制台边的青铜兽首。三百六十面琉璃镜组成的星图在头顶流转，映得指挥舱内光怪陆离。灵凰正在调试导航仪，忽然瞥见萧烈阳额角渗出汗珠。

“公子？“

“无妨。“萧烈阳扯出个笑，喉间却泛起腥甜。方才穿越雷暴区时，他强行催动灵泉之力护住方舟，此刻丹田内真气乱窜如沸。九州鼎悬在控制台中央，鼎中泉水已由碧转墨——那些被净化的瘴气，正在鼎中翻腾。

灵凰将银针没入他腕间三寸，蹙眉道：“这次航行消耗远超预期，不如“

话音未落，舱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萧烈阳瞳孔骤缩，指尖在星图上疾点数下，琉璃镜面顿时映出骇人景象：数以万计的玄铁锁链从云海中暴射而出，锁链尽头缀着寒光凛凛的倒钩，竟是要将方舟生生拖入深渊！

“是噬灵锁！南湘大陆的守界阵法！“萧烈阳并指如剑，九州鼎应声飞旋。灵泉化作青龙虚影破鼎而出，与漫天锁链绞作一处。灵凰的软鞭卷住舱顶横梁，在剧烈颠簸中甩出三枚玉符，符纹触及舱壁瞬间结成金色结界。

当最后一条锁链在龙吟声中崩断时，萧烈阳踉跄着跌坐在星图之下。他的袖口渗出暗红，却顾不上止血，怔怔望着琉璃镜中逐渐清晰的陆地轮廓——黛色山峦起伏如卧龙，其间隐约可见白玉楼阁直插云霄，正是陈夫子族谱上描绘的白水郡！

方舟降落在翡翠湖畔时，斜阳正为湖面镀上金边。萧烈阳踏上松软草地，靴底却传来异样触感。俯身拨开层层落叶，露出半块残碑，碑上“清溪书院“四字让他心头剧震。这正是陈夫子口中，百年前南湘大陆最负盛名的学府。

“公子快看！“灵凰的惊呼从林间传来。萧烈阳疾步赶去，只见参天古木间矗立着数十尊石像。这些雕像面容栩栩如生，或执卷诵读，或挥毫泼墨，衣袂褶皱间甚至能看到当年学子的墨渍。最骇人的是他们的表情——惊恐凝固在每张脸上，仿佛在某个瞬间被生生封入石中。

九州鼎突然发出尖锐嗡鸣。萧烈阳抬手接住鼎中跃出的一滴灵泉，水珠在他掌心化作冰晶，映出诡异画面：月夜下的书院，青衣学子们正在誊抄典籍，忽然窗外飘进缕缕黑雾。最先沾染黑雾的少年突然僵住，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这不是守界阵法。“萧烈阳攥紧冰晶，任由寒气刺入掌心，“是有人在南湘大陆散播石化瘴气。“

灵凰突然扯住他衣袖。暮色中，湖畔芦苇丛无风自动，十余名黑袍人踏水而来。他们戴着惨白面具，袖口绣着血色曼陀罗，手中铜铃摇响时，湖面竟浮起无数石像鬼！

萧烈阳将九州鼎抛向半空，灵泉如银河倒卷。瘴气触到水幕发出滋滋声响，却仍有石像鬼突破屏障。灵凰的软鞭缠住最近的黑袍人脖颈，扯下面具的刹那倒抽冷气——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布满鳞片的青色兽面！

“装神弄鬼！“萧烈阳并指划过鼎身，青龙虚影咆哮着穿透三个黑袍人。被击中的身影却化作黑雾消散，又在三丈外重新凝聚。九州鼎突然剧烈震颤，鼎中灵泉开始沸腾——这些黑袍人竟是瘴气所化的虚影！

为首黑袍人发出雌雄莫辨的尖笑：“萧公子既然来了，不妨永远留在“话音戛然而止。一柄玉骨折扇穿透他的咽喉，执扇的玄衣公子从虚空踏出，扇面“唰“地展开，露出“琅琊“二字。

“百里青崖？“萧烈阳愕然。二十年前名震南湘的琅琊公子，竟容颜未改。更诡异的是，那些黑袍人见到他后纷纷跪拜，仿佛见到了真正的主人。

玄衣公子抖落扇面血珠，抬眼时眸中泛起金芒：“萧公子可知，你视若至宝的灵泉，本就是南湘大陆的祸源？“他指尖轻点，湖面突然升起十二根青铜柱，柱上刻满与九州鼎相似的铭文，“三百年前，正是你们萧氏先祖抽取地脉灵气炼就灵泉，才让南湘大陆瘴气横生！“

萧烈阳如遭雷击。他想起临行前陈夫子浑浊的泪眼，想起渔船上阿圆问“南湘的糖葫芦甜不甜“时期待的神情，九州鼎在他掌心烫得发疼。暮色四合，第一颗星子亮起的瞬间，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灵凰，启动方舟传讯阵——让思湘岛暂缓归乡。“

翡翠湖的夜风裹着血腥气，黑袍人在青铜柱间若隐若现。萧烈阳缓缓拔出佩剑，剑锋映出他眼底燃烧的火光。这场归乡之旅，终究成了揭开百年阴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