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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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二次东征（第1页）

残破的玄铁战船撞碎第七重浪墙时，思湘岛望海崖上的血珊瑚突然集体转向。正在采摘晨露的岛民看见，那些千年不谢的赤色珊瑚，竟在黎明中渗出漆黑的汁液。

“开闸！“守岛长老厉声喝令，九嶷山脉的灵脉在机关转动声中苏醒。十二道刻满镇魂咒的青铜水闸缓缓升起，却在接引舰队入港时发出尖锐悲鸣——最前方的惊蛰号龙骨上，密密麻麻的雷纹花正在吞吐星髓毒雾。

萧烈阳抱着卓不凡的玄铁护肩踏上码头时，左臂晶化的部分已经蔓延至锁骨。身后幸存的七十三名将士沉默列队，他们的铠甲缝隙里不时钻出蓝紫色的花蕊，每当海风吹过，就会落下带着甜腥气的孢子。

“主上，九嶷玉魄准备好了。“守岛长老递上盛着血色玉髓的鲛绡托盘，却在触及萧烈阳手掌时猛然缩回——托盘接触到的皮肤下，分明有星髓蛊虫在经络中游走。

九嶷洞深处，萧烈阳凝视着悬浮在血池上方的玉魄。这块取自地脉核心的灵物，此刻正倒映出他体内惊悚的真相：原本金红色的焚世雷火，如今缠绕着墨绿色的瘟神本源；脊柱第三节处，北斗阁主当年亲手种下的护心蛊，已然异化成吞吐雾瘴的星髓母虫。

“三十年前“萧烈阳突然呕出带着花香的毒血，血珠坠入池中竟开出妖异的雷纹花。他终于明白北斗阁主当年为何要救下卓不凡——那个老将脊椎里埋着的开阳星核，根本就是定位五千水师的活体罗盘！

洞外突然传来骚动。当萧烈阳冲出洞府时，看到幸存的亲卫正在围攻望海崖。那些将士眼窝里盛开着晶态花簇，手中的兵器却精准地刺向防御阵法的命门。守岛长老的拂尘扫过某个发狂士兵的后颈，挑出的星髓蛊虫背上，赫然烙印着北斗七星的纹样。

子夜时分，萧烈阳独坐残舰。指尖抚过卓不凡的玄铁护肩时，沾染的星髓血突然开始蒸腾。在扭曲的雾气中，他看见老将的虚影立于惊蛰堡垒顶端，咽喉处贯穿的骨箭正随着堡垒呼吸起伏。

“主上看珊瑚“残影发出破碎的传音。萧烈阳猛然惊醒，冲向正在异变的望海崖。

血色珊瑚丛中，一株新生的漆黑珊瑚格外刺目。当萧烈阳用晶化的左臂触碰它时，珊瑚表面浮现出北斗阁主的星纹——那些纹路竟与卓不凡剑柄的裂痕完全吻合！更骇人的是珊瑚内部封存着半截骨箭，箭镞上残留的星髓蛊，正在啃食某个至关重要的记忆片段。

七日后的祭坛上，萧烈阳亲手折断佩剑。剑身崩裂时泄露的星髓毒雾，被早已等候的雷纹花母体尽数吸收。

“既然惊蛰堡垒能吞噬生机，“他任由晶化蔓延至右脸，“那本座便送它一场逆转阴阳的盛宴。“十二名自愿献祭的血誓卫跪在阵眼，他们脊椎处植入的雷纹花种，正与思湘岛灵脉共鸣。

岛民们看见，所有沾染星髓蛊的将士走向血珊瑚丛。当第一个士兵主动让珊瑚刺穿心脏时，他体内的蛊虫突然发出濒死的尖啸——那些千年血珊瑚，竟是星髓蛊的天敌！

东征前夜，九嶷山脉突然降下血雨。萧烈阳站在重铸的“逆鳞号“舰首，看着新植入船体的血珊瑚与雷纹花在暴雨中疯长。当第一道闪电劈中主桅时，所有幸存者都看到了骇人景象：

海天倒转的虚空中，十二座惊蛰堡垒正在咀嚼上次大战的残骸。卓不凡的尸身高悬在中央堡垒顶端，他破碎的重剑正与北斗星共鸣，而堡垒基座处赫然浮现着思湘岛的地脉图谱！

“启航。“萧烈阳的声音混着雷霆传遍全岛。新舰队撕裂海雾时，船艏的血珊瑚突然集体转向东方——在那片被诅咒的海域深处，五千艘沉船正在发出青铜哀鸣，与思湘岛的出征号角遥相呼应。

血珊瑚的异变发生在东征前夜。萧烈阳抚摸着逆鳞号新铸的龙骨——那是用卓不凡重剑碎片与血珊瑚熔炼而成的凶器——忽然闻到甲板缝隙飘出熟悉的昙花香。这种味道，与三日前在九嶷玉魄中看到的瘟神本源如出一辙。

“主上，粮仓的辟谷丹“亲卫林骁跪倒在舰桥，捧着的玉匣里不断渗出黑色黏液。本该莹白的丹药表面，爬满发丝粗细的星髓蛊卵。更诡异的是，每颗蛊卵外壳都刻着微型北斗七星。

萧烈阳指尖燃起雷火，火焰却在触及蛊卵时转为幽绿。他猛然想起，昨日验收军备时，负责丹药炼制的药堂堂主柳无涯，曾用佩戴玄冰手套的右手触碰过这批丹药。

“传柳无涯。“萧烈阳闭目感应岛内灵力波动，却发现思湘岛的护岛大阵“九嶷锁龙“东北角，有道细微的裂痕正在渗出雾胶。

药堂丹房内，三千丹炉同时熄灭。当萧烈阳踹开玄铁门时，柳无涯的尸身正端坐在八卦阵中央。这位素来以清心寡欲著称的炼丹宗师，天灵盖被整个掀开，脑髓化作培育星髓蛊的温床。更骇人的是他左手掌心——本该被玄冰手套覆盖的皮肤上，赫然烙着北斗阁主独有的天权星印！

“尸体是假的。“随行的守岛长老突然捏诀，九嶷玉魄照出柳无涯丹田处的异常。随着玉光渗透，尸身突然扭曲成团雾瘴，露出藏在丹炉下的密道。地道石阶上，散落着沾有雷纹花粉的玄冰碎片。

萧烈阳捡起碎片时，晶化的左臂突然剧痛。碎片内侧映出某个倒影：三个月前东征誓师宴上，柳无涯的玄冰手套曾与卓不凡的酒杯相碰，一抹幽蓝从杯沿渗入酒液。

停尸窟内，七十三具阵亡将士遗体在阴符催动下直立。萧烈阳以血为引，启动《九霄雷典》禁术“往生溯影“。当雷光扫过第三十九具尸体时，异变陡生——那个被雷纹花吞噬半张脸的水兵，突然吐出半截珊瑚状的舌头。

“是惊蛰堡垒的噬声蛊！“守岛长老挥袖冻住那截怪舌。只见舌苔纹路竟与思湘岛地脉图完全吻合，而舌根处嵌着的星髓结晶，正与护岛大阵裂缝产生共鸣。

萧烈阳捏碎结晶，记忆残片汹涌而入。他看见第一次东征前夜，有黑影用北斗星盘修改了舰队罗盘方位。那人的玄冰手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腰间却挂着萧烈阳亲赐的“赤雷令“——唯有参与核心军议的七位将领，才有资格佩戴此令！

血誓卫的选拔突然提前。当幸存的六位赤雷令持有者聚集祭坛时，萧烈阳开启了逆转阴阳阵。十二根血珊瑚柱从地底刺出，将所有人笼罩在猩红光幕中。

“诸君可记得，誓师宴上饮过什么？“萧烈阳突然发问，晶化的左眼炸开雷纹花。随着他捏碎九嶷玉魄，六人体内同时浮现星髓蛊虫虚影——唯独掌管战船建造的墨家巨子公输衍，丹田处盘踞着完整的惊蛰堡垒缩影！

公输衍的机关臂突然暴起，三千暗器射向阵眼。却在触及萧烈阳眉心时被血珊瑚吞噬，那些淬毒的锋刃上，残留着改造惊蛰号龙骨时使用的星髓焊料。

“好一个连环计。“萧烈阳的雷火顺着机关臂反噬，“先借柳无涯在卓不凡酒中种蛊，再借检修战船之机埋下雷纹花母体。“公输衍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北斗七星排列的机械骨骼，胸腔里跳动的赫然是缩小版的惊蛰堡垒核心！

当公输衍的机械头颅被血珊瑚刺穿时，最后的记忆画面令萧烈阳如坠冰窟：三十年前的雨夜，少年公输衍跪在北斗阁主面前，后者将半块开阳星核植入他的脊椎——而那半块星核的缺口形状，正与卓不凡重剑上的裂痕完全吻合！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活体罗盘“萧烈阳捏碎机械心脏，里面滚出沾血的紫星檀木屑。这些本该只存在于北斗阁主书房的木屑，此刻却散发着与惊蛰号主舵相同的血腥气。

逆鳞号突然剧烈震颤，船体血珊瑚集体指向九嶷山脉。当萧烈阳冲进山腹密室，发现原本封印瘟神本源的祭坛上，赫然摆着公输衍三个月前献上的“镇海图“。图纸浸透星髓的角落，隐约浮现出卓不凡被困在惊蛰堡垒的身影。

海风裹挟着亡魂的呜咽撞响战鼓，萧烈阳的晶化躯壳开始龟裂。他终于看清这个局最残忍的部分：当年北斗阁主救下的卓不凡，体内早被埋入与公输衍共鸣的星核。所谓东征惨败，不过是诱使他主动融合瘟神本源的献祭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