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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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耗尽（第1页）

我是女生，28岁，我的故事要从2oo8年说起。

9月的微风中还透着燥热，15岁的我，推着自行车，后座绑着我的被褥，迈进了高中的校门。

高中真大，新奇又陌生。门口的合欢花开的热烈，叫嚣着。

我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刚进班谁都不认识，我是刚认识时很拘谨，熟悉后人来疯的女孩子，但是骨子里透露着传统。进了高中我才知道，原来班里有这么多早恋的，这冲破了我的认知，别人怎么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早恋呢？班里也有追求我的，我都拒绝了，感觉不应该早恋，也不敢早恋，更多的还是因为不喜欢。

看着同学们在早恋中的分分合合，我嗤之以鼻。我感觉爱情是神圣而伟大的。不要轻易开展一段感情，但是确定在一起了就要坚持到最后。我想我的爱情一定是美好的，我一定会一辈子只跟一个人在一起，从一而终。

一学期碌碌无为的过去了，转眼来到了2oo9年的3月。

开学分班，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我栽倒了，一栽栽了13年。

分班第一天，班里还是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的。下课了，我跟小姐妹在二楼栏杆那趴着向下看，看见班里很多同学在一楼站着，我听他们在嘀嘀咕咕商量谁当班干部，体育委员让谁当，这个时候听到一个名字，说他篮球打的特别好，我无意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记住了这个名字，可能因为我们两个名字里有一个相同的字吧。

我被选举当了文娱委员，但是他没有当体育委员，他说他不喜欢做这些，不想操心。因为他篮球打的好，暂且叫他篮球吧。

新学期第一次升旗仪式，校长讲话的时候，我们在地下嘀嘀咕咕聊天。班里一个女生小声对我说：“你知道不，我同桌夸你长的好看”。“你同桌是谁啊”“篮球啊，他说他看着就咱班文娱委员长的好看”我悻悻的笑了一下。

回到班里，我专门看了看篮球，仔细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可能也是从这个时候，我内心有了一点点变化吧。

一天课间，我跟我同桌的小姑娘正低头聊的热火朝天，突然他拍了我一下，“嗨嗨嗨，你快看讲台上这个人，他叫篮球，我跟他一个初中过来的，在我们初中的时候他可风云了，好多女生追他，家庭条件也好”。我抬头看了看，高高的个子，健壮的身材，小麦的肤色，鹅蛋脸，大大的眼睛，长的憨憨的。我并没有看出来篮球哪帅，我当时还想，如果这个人追我，我一定不跟他好。谁知道，一语成签。

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座位的时候，总是会扫一下篮球在干什么。有一次，我看见篮球前边一个女生在桌子上趴着睡觉，身上披的是他的外套，可是这个女生也有男朋友啊，而且男朋友还是篮球的好哥们。我当时一脸问号，难道男生女生正常的交往可以这么亲密吗？是我太保守了吗？当时心里确实有一丝不快。

开学很长时间，我跟篮球并没有交集，没有说过一句话。后来调桌，我在篮球的右上角，中间隔了一个过道。有一次课间，我正在梳头，我的头很长，到屁股那，又直又顺，扎的高高的马尾。我正全神贯注地摆弄头，听到后面传过来一句话“你看看人家，这才是扎头，你看看你”，我扭过头，现是篮球在说话，在跟他同桌的女生说。我跟她同桌女生是初中同学，这个女生问我“你还记得吗，初中咱班也有偷偷谈恋爱偷偷约会的”。我说记得啊，他们约会都在操场上主席台的后面。篮球突然接话了，说你这么清楚，你初中是不是也在那约会过。我瞪了篮球一眼，说“你才约会过呢”，就扭了过去。然后我就听见那个女生说“你别瞎说啊，人家在初中很乖，长的好看，有人追，就是没人追到过”。我扭过头看了看那两个说话的，现篮球正一脸笑容的看着我，那么阳光灿烂，我猛然现，这个人眼睛真亮。

转眼到下一次调桌了，强烈的预感告诉我，我跟篮球会离的很近，我们会有进一步的展。

果不其然，我被调到了篮球的后座，我每天都能看着他的背影上课。近距离的接触，我现这个人写字真好看，跟我有一拼。这个人粗犷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幼稚的心。这个人真大方，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这个人篮球打的真好，不喜欢篮球的我都开始喜欢看篮球赛了。这个人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文采很好，写的随笔朗朗上口，很文艺，跟我一样喜欢写东西。这个人这么大的个子怎么喜欢粉色，还喜欢吃糖？这个人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像现新大6一样，掘篮球的习惯成了我每天乐此不疲的事情。

他这个人，喜欢欺负我，我课间睡觉，他一把拍我桌子上，把我吓醒；喜欢喝水，但是从来没有打过水，也没有水杯，每次渴了转过头就拿起我的水杯喝水，时间久了，我杯子里的水从来没断过，他什么时候扭过头，都能喝到；喜欢吃各种零食，然后我的抽屉里就没有再断过零食；喜欢泡面，还没有饭盒，每次都用我的饭盒泡着我的泡面，还死皮赖脸的让我刷；他的抽屉洞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重要的东西总是找不到，索性各种考试用的证件都交给我保管，考试之前，需要用的东西我也都会给他准备好。有的时候我就想，这个人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整天谈天说地，除了上厕所，都在座位上趴着聊天，随着我对篮球了解越来越深，我们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开我们的玩笑。我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好奇到我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想知道他有没有喜欢我，会不会跟我表白，什么时候表白。

一个月转眼即逝，又要调桌，这次我们调开了，篮球在教室的右前角，我在教室的左后角，相隔十万八千里。调完桌后我看篮球在桌子上趴了一节课，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我一样难过。这种难过的情绪我持续了很长时间，食不知味，即使在同一间教室，我仍然觉得距离很远，我才意识到，我喜欢上篮球了，我喜欢上了曾经信誓旦旦说不会喜欢的人。可能是我之前跟异性交往太平淡了，我经受不住篮球这样猛烈的亲密接触，我沦陷了。

调桌当天晚上自习，篮球扭过头，让其他同学叫我，问我要不要跟他换下座位，换两节课，我同意了。篮球坐在我那儿，我坐在他这儿。我扭头看篮球在我那干什么，原来他在桌子上趴着玩手机。我看篮球抽屉里一如既往的乱，新的资料随意扔了一桌子，我开始仔仔细细的给他收拾抽屉里的垃圾，整理课本资料，把他没有写名字的课本给他写了名字。我的字写的很漂亮，书法比赛得奖的那种，篮球写的也很好，也拿了奖。之前我们也会互相交换课本写名字，他给我写，我给他写。名字写好后我扭头看向我的座位，看篮球也在写什么。下课了，篮球走过来，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笑脸，露着洁白整齐的牙齿。看到我帮他收拾的桌子，说我怎么那么好。我回到我的座位上，翻着我的课本，看篮球有没有留下什么。我翻啊翻，终于在英语书上看到了他写的我的名字，还画了一个笑脸。我心花怒放，一扫因为调桌带来的阴霾，觉得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浪漫。

那一个月过的尤其漫长。终于等到调桌，我们老师说这次调桌让大家抽签，同桌不变，但是有之前的两人同桌变成四人一排，抽完签搬桌子的时候才知道我跟我同桌，篮球跟他同桌，我们四个人坐在一排，我和篮球两个在中间，他们两个在两边。

那段时间是我整个高中期间最美好的一段日子了。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微风暖而不燥，我们四个在班里最后一排，空间很大，开着后门，既温暖又舒适。我们两个聊天说话更方便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说，不想说话了就共用一个耳机听歌，下五子棋。困了就趴桌子上睡会。有一次睡醒睁开眼睛，我看见篮球正和我面对面睡觉，我们两张脸隔了只有1o公分，我的脸瞬间红了，赶紧坐起来，不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只听到自己心跳出的砰砰声。我们的亲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篮球的哥们跟我们不是一个班，也时不时跟我打招呼，开我们两个的玩笑，连我们班主任都看出来了，把我叫到办公室，问篮球是不是在追我，我说没有啊，然后班主任嘱托我跟篮球保持距离，不要影响学习。紧接着篮球又被叫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看他一脸坏笑，说我们两个共用一个耳机听歌被老班看见了，说了他一顿。

我们依然不改往昔，从小时候谈到初中，从初中谈到高中，从高中畅想到大学。从自己谈到家人。我还知道了我奶奶和他妈妈的娘家老家是一个村子的，一个姓，而且门前都有个大坑，过庙会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在大坑里玩。我们推测两家可能是邻居，可能彼此都认识，而且我们很可能小的时候就在门前的大坑里一起玩耍过，我突然感叹缘分真奇妙。

在学校谈天说地，假期也会短信。我一直记得初中聚会的时候篮球短信问我在干嘛，我说在聚会。篮球说不能喝酒，我说知道了。篮球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问什么？篮球说你长的跟《我是特种兵》的小影特别像，尤其是第八集里小影对小庄回眸一笑的样子。我就好奇小影长什么样。聚会结束后，我直接打开电脑，找到那部电视剧，看了看小影是谁。原来我在他眼里这么漂亮吗？其实真有点像，笑起来都有深深地梨涡。

我以为时间久了我们就可以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可是并没有。

有个比我们高一级的女生经常来找篮球，给他送东西。那个女生高高瘦瘦的，很张扬，也很漂亮，在我们学校比较出名，文艺汇演时会看到她跳舞。我听班里知道的同学说这个女生是篮球的前女友，初中时他们上假期补习班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女生追了篮球好久，篮球才同意跟她在一起。女生是篮球的初恋，比我们高一级，我们初三的时候，女生上高中，就跟篮球提了分手，篮球消沉了好久，从此就没再找过对象。过了一年我们上高中，两个人又在一个学校了，女生就来找篮球复合，找了好长时间了，篮球还没同意。

这个消息对我冲击力很大，我也现篮球最近情绪不好，干什么也没有了兴趣。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篮球可能动摇了。果然没多久，他跟那个女生复合了。

我就这样，在学校看着篮球跟别人谈起了恋爱。我看着篮球如何对那个女生好，一直都是温柔的样子，打电话都轻声细语，不像跟我说话那样嬉皮笑脸，肆意大胆。

我从没说过我喜欢篮球，但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他。爱意不从嘴里说出来，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但是篮球一直以来都拿我当朋友看待吧。可是朋友可以这么亲密吗？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出来对篮球的感觉，并且刻意保持距离。

直觉告诉我，他们两个不会长久。那个女生骄傲任性，大胆张扬，并不安分守己。他们两个经常吵架，时常分手。

日子就这样在我不断的期盼他们彻底分手中渡过了一年。

转眼到了高三，那个女生上了大学，他们意料之中的分手了，彻底分手了。听说那个女生在大学又找了新的对象。篮球也学了体育，不再跟我一个班。我在二楼，篮球在一楼。有次上厕所，在楼梯拐角，篮球喊住了我，跟我说，他恢复单身了，我冲篮球笑了笑，就上楼了。分班后，篮球重要的证件还是我在保管，用的时候会来班里找我要，用完再给我送过来。每次篮球出现在班门口，就会有人起哄，还有人问我到底有没有跟篮球在一起，我说还没有。高三一年，篮球喜欢上了攒硬币，有了硬币就给我，我帮他保管。有的时候在班门口等我，有的时候在楼梯口等我，就为了给我几个硬币。硬币越来越多，我从最开始一个小盒子，换了后来的大铁盒子，一直放在我的抽屉里。